餐廳訂在了山腳下的農家樂,夜已深,人也不多,楊柳換了一套常服,與俞惜寒坐在一起。
“病院的工作我暫時先推了,他們會找新的志愿者,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俞阿姨的。”喝了一口桌上早已備好的大麥茶,楊柳向他們說道。
厲寒辭問服務員拿了菜單,邁著長腿走過來,推到她面前。
“楊護士幫阿姨點一下菜吧,你比較了解一點。”
簽字筆卡在紙頁上,楊柳也沒客氣,接過拿起筆,照著俞惜寒平常愛吃的菜上打了個勾。
“就這樣好了,你們不用這么客氣,我不是護士,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小楊就行。”
說著,她看向俞惜寒,對方向她展露一個笑容,眼角細紋聚成魚尾形狀。
“俞阿姨也是叫我小楊的。”
菜單轉到了沐晚晚手里,她托著腮,隨便勾了兩道推薦菜,就給了服務員,回頭望著楊柳詢問。
“這些年謝謝你照顧我的小姨了,能不能跟我們講講她的情況?也好有個了解。”
楊柳點了點頭,開始回憶。
“俞阿姨在病院里屬于精神相對穩定的,就是每年到了這種時候,她會暴躁一點,其他時間都比較安靜。”
“我剛來的時候,醫生提過她是受了刺激導致的燥郁癥,說不好什么時候會發病,我照看她的時候,她會時常自自語,對著空氣說話。”
“日常的溝通應該沒什么問題,醫生說她是缺少陪伴,相信有你們這么關心她的家人,她很快就能恢復的。”
末了,她換成了一種極其憧憬的語氣,也是為俞阿姨感到高興。
沐晚晚想到她看到孕肚時的反應,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開口問道。
“小姨以前是受到過什么刺激?她今天看到我懷孕,就突然性情大變,摔碎了東西。”
話語里故意隱去了俞惜寒有傷人傾向的行為,是怕對方認為她精神不夠穩定,又要送回去。
楊柳神色猶豫,抿了抿唇,也跟著壓低聲音。
“其實這種事屬于病人隱私,我們不能透露,但你們是俞阿姨的家人,跟你們講了可不要往外說。”
他們自然是懂得這個道理,楊柳是怕責任追究到她的身上。
“我沒看過病歷,也是偶然在她自自語的時候聽到說什么寶寶的,才知道她曾經流過產......”
壓低的聲音是刻意避著俞惜寒說,怕又刺激到她。
她似乎是沒察覺桌上的人在討論她,只是趴在桌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大麥茶,時不時吐出一粒烘烤焦黑的麥子。
沐晚晚看著她這番舉動,心中隱隱地泛起酸意,她從未聽人提過,她的母親還有個妹妹在這世上,若不是來一趟南城,恐怕又是要錯過。
她都無法想象,擁有過孩子,又失去孩子的傷痛,換作是她,大概也會瘋掉吧。
“你知道是怎么導致的流產嗎?”
問出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又覺得自己狠心,在小姨面前提起她的傷心過往。
好在有楊柳在身旁,俞惜寒的情況還穩定,盯著她眨了眨眼,像是沒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