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霜盯著手機剩下4%的電量,心里各種想法全部擠在了一起。
在少年時期她玩兒過很多極限冒險的活動,在跳傘的時候她俯沖向下的時候,她的心里竟然在想。
如果不打開降落傘的話,是不是就真的零落成泥碾作塵了?這種想法時不時出現在她的大腦里。
夏夜霜沒有跟任何人講過,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講。
這些想法就像是保溫房里的花朵,一旦拿到現實世界,就會迅速變得枯萎,變得難看,變得幼稚,變得無意義。
在別的人在貧困里掙扎的時候,她的人生已經遙遙領先,還有什么不滿足的?這個時候說任何的話,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炫耀。
于是她不說。
“媽媽。
”夏夜霜盯著昏暗的天空,低聲呢喃念了一聲。
從前她總是晚上夢到媽媽,夢到媽媽輕輕拍著她的被子給她唱搖籃曲。
而每次醒來什么都沒有,沒有搖籃曲,只有被淚水浸濕的枕頭。
從陸星真正離開她之后,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媽媽了。
這回她可以見到媽媽了嗎?她的人生好簡單。
她是媽媽的遺物。
夏老頭會為她傷心一陣之后就立刻投入下一段婚姻,不用再面對亡妻的遺物。
那些好朋友會在難過之后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學校里的跟班會因為失去了金主而不習慣一陣,直到找到下一個金主。
誰會記住她呢?夏夜霜笑了一聲,伸出手在手邊的雪地上畫了一個五角星。
你會記住我嗎,陸星。
夏夜霜摘下手套,無視那兩個已經要生死相依的狗男女,點開手機輸入了一個號碼。
陸星這人好討厭,各種聯系方式說注銷就注銷了。
即使她知道陸星的新號碼,她能去打嗎?她的自尊都快被踩進雪地里,她能去打嗎?去告訴陸星,我放不下你,我專門轉了好幾道找到了你的電話號碼,我把你的號碼背的比我的號碼還熟練?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但是現在可以了,因為她終于要死掉了,死人哪兒有面子啊?夏夜霜嘴角揚起,凍到僵硬的手指慢慢打著字。
她才不要打電話。
要是最后打電話撥通了聽到的還是陸星的冷嘲熱諷,她死不瞑目。
“ok!”信息發送成功,手機電量到了2%。
夏夜霜滿意了,舒舒服服躺在雪地里望向天空。
她把手機放在身前,里面最后一封短信是她的悼別捧花。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