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頭瞧了眼顧傾歌的畫,甚至都沒瞧真切,她就夸上了。
“呦,畫得可真好,要不說還得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千金呢,這一身的才氣,跟景鴻可真般配。不像那鄉野出來的泥腿子,除了點魅人邀寵、爭風吃醋的手段,就再沒其他的了,真是一點都上不得臺面。”
顧傾歌的筆微微頓了頓,墨跡瞬間就暈染了一片。
好好的一幅畫,全毀了。
從前,岳氏也這般與顧傾歌說話,也時常夸她,別管是練功還是讀書,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事,但凡是她做的,在岳氏眼里,似乎就沒有不好的。
那時候,顧傾歌也覺得岳氏和善,覺得岳氏關心她,是個頂好相處的人。
可時移世易,物是人非,早就不一樣了。
顧家變了,岳氏變了。
她也變了。
瞧著岳氏這副做作的模樣,顧傾歌再沒了作畫的興致,她把筆放下,之后才看向岳氏,“娘,你今兒過來,是有什么要緊事嘛?”
“這話說的,沒有要緊事,就不能過來陪你聊一聊了?”
“當然能了。”
顧傾歌嘴角噙著笑,語氣淡淡的。
“既然娘也閑著,那正好,我們聊聊。剛好我最近在盤賬,這才發現,前陣子置辦各家的年禮,連帶著準備家里人的衣裳、首飾,還有上兩個月給姐夫那還的賭債,林林總總算下來,真是沒少花。
如今,娘執掌中饋,這些銀子自然是公中出才合適,再混為一談不好。
我剛好拿到了單子,等回頭娘瞧瞧,若是沒問題,等什么時候方便了,把銀子從公中給我就成。趕在年前把賬清了,也省得賬還過年,明年又得算一遍,太麻煩了。”
一聽顧傾歌提銀子,岳氏就頭疼。
銀子銀子,她哪有銀子?
這要是換在平時,岳氏早就跟顧傾歌罵起來了,只是眼下,她還有事求著顧傾歌呢,她有火氣也不敢發。
扯著嘴角,岳氏揮揮手。
“傾歌,一家人談銀子也太傷感情了,剛好,我這還有事要跟你商量商量,其他的事回頭再說。”
顧傾歌垂眸,“娘又有要緊事了?”
“倒的確有件事。”
看著顧傾歌坐去了桌邊上,岳氏也跟了過去,她斟酌著措辭解釋。
“你也知道,景鴻南下賑災出了事,耽擱了許久才回來,這么長時間,京中的許多事都難免出現變故,連帶著他職務的那點事,也跟從前有些不同了。
我一早就說過,朝廷的人脈得維持走動著才好,只是景鴻性子耿直,并非那種善于阿諛奉承,能與人虛與委蛇的人,連帶著與人走動,他也都會覺得也有結黨營私之嫌,怕影響不好,這事也就耽擱了。
景鴻有他的原則,他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是,男人們不能辦的事,咱后院的女人也是能辦的,咱們做家眷的,該幫襯的,總是得幫襯一二才好,你覺得呢?”
端著桌上的茶盞,顧傾歌低頭喝茶。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想,岳氏口中那個并非善于阿諛奉承,也不喜與人虛與委蛇的人,到底是不是莫景鴻?
曾經的莫景鴻,或許還能與這幾個字,沾上幾分邊,算是謙謙君子,端方如玉。
可現在……
似乎差了很多。
顧傾歌默不作聲,瞧著她不接茬,岳氏的臉色都更沉了些。
“傾歌,我知道因為孟綰綰,你最近和景鴻生了許多嫌隙,但孟綰綰也就是個妾而已,生出來的孩子,也就是個庶子,礙不著你什么事的。你是景鴻的夫人,你們夫妻一體,只有他好,你的日子才能好。尤其是如今,顧家在走下坡路,你的指望就更只在景鴻身上了。他眼下仕途不順,你幫襯一把,他也能記著你的好,才不會有了新人而忘了你這個舊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