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午飯是燜米飯,菜是一路采摘的蕨苔,拿鹽水燙煮之后,下油翻炒,然后和紅燒肉罐頭和午餐肉燒到一起,加水加鹽,燜出一大鍋。
蕨苔有滑滑的黏液,  舀一瓢蓋到飯盒的米飯上,就是蕨苔燒肉蓋澆飯,那滋味也是絕美。
又是家里難得吃到的一道菜,所有人都吃得贊不絕口。
吃飯前大家就已經玩開了捉迷藏的游戲,閆霄已經玩得上癮了:“快吃快吃,吃完接著來!我想到一個藏竹棍兒的好地方!”
周至就感覺好笑:“雖然我說過竹棍代表縮小了的我們,  但是你跟詠梅連這都要鉆一個洞是不是就過分了?一找就被一窩端!”
“那是他臉皮太厚!”何詠梅的表情和語氣嚴重脫節,  早就暴露了內心的歡喜。
“那片懸崖那么危險,我要保護詠梅,敵人來了我先上!”閆霄說得特么要多義正辭嚴有多義正辭嚴。
周至看向剛剛玩游戲那個崖壁,對于小竹棍兒們來說,那里的確可以算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
“你龜兒騙人代入一套一套的!”周至不由得哭笑不得:“你才該寫書!”
不帶女生去鉆竹林是因為竹林里的蛛網,筍殼上的小毛毛,會讓人非常的難受,而且出筍的地方還有可能有危險,畢竟好菜誰都愛吃,包括山豬和黑熊。
好筍出在背陰濕地的最好,夾川有個說法叫“陰山筍”。
箐竹林子連山連片,長得很密,人鉆進去不但悶熱,還容易迷失在里面,因此不能亂進。
方法就是找到一段攔山路,鉆進去只走上坡,  這樣就算迷路,回來只管下坡,最終一樣會回到路上。
現在當然用不著,一路掘筍,掘了湊一小堆,本身就是路標。
但是密不透風的竹林濕度很大,又熱,除了要防止剛剛的那些,還有非常重要的一條——防中暑。
周至和穆如云、楊和都帶著泉水和金靈丹,仁丹,隨時含在嘴里。
晃蕩晃蕩水壺,感覺喝得差不多了,周至坐在坡上砍下竹子,剖成篾條,然后開始朝山下溜。
將箐竹筍一捆一捆地扎起來,推著下山,等到從林子里鉆出來重新回到路上,濕透的襯衫被山峰一吹,頓時感覺全身無一處不清涼。
在山下整頓了一下收獲,這里就是四五十斤。
不一會兒穆如云跟楊和也溜出來了,穆如云那里六七十斤,  楊和那里也差不多。
雖然一半是筍殼,但是也不能剝,  不然會壞掉。
“有點多。”楊和感到惋惜:“我們鄉上哪里有這么多筍哦……”
“白米鄉離城近,過河就能換錢。”周至說道:“這里不行。”
“那是,做成煙筍都只能送到福寶鎮。”但是穆如云對家鄉的特產并不可惜,甚至有些厭惡:“我不太喜歡這個,小時候真的吃傷了心了。”
這應該是實話,城里能夠算作山珍的東西,林場這里只能算家常菜,產筍的時節幾乎從早到晚頓頓都是這個,酸筍泡筍涼拌筍炒筍湯筍……
這樣的日子周至也有體會,喬老爺一次帶他回老家,半個月時間里,將玉米的所有做法都吃遍了。
因為沒有什么招待,吳幺爸兒除了正餐變著花樣的做玉米,每天早上還煮一大盆,擺在灶臺那兒。
娃子們出去瘋玩了回來,想吃就撈起來吃;吃不完的就晚上喂豬。
半個月后從山里出來,周至基本不再碰玉米。
有人問起周至就會說:“我這輩子的玉米,已經在半個月里吃完了。”
那真是換誰都得傷心。
三個人又將竹筍重新捆扎了一次,砍來幾根粗竹筒當扁擔,將竹筍挑了回去。
回來發現崖壁水氣重的那一邊,青苔都已經被挑下來了一大片。
那是閆霄的杰作。
大家將竹棍藏在青苔里,結果閆霄當貓,直接將那一整青苔給刮了,剩下幾個小洞,也全給塞上小石子兒。
因為找不回自己也算輸,只兩分鐘,閆霄就讓所有藏的人全軍覆沒。
這是已經殺瘋了,連這種大規模非人道的殺傷方式都用上了。
回到崖壁第一件事三個人就是脫衣服,脫到只剩下內褲,躲在水缸的后面嘩嘩往自己身上澆水,先沖去一身的蛛網筍殼毛,三個獵食者才算是舒坦了下來。
身上在竹林里露出肉的地方,除了臉上好點,到處都是竹枝劃出的紅色傷痕。
然后才是去翻找干燥衣服轉到崖壁后邊換上,回來開始剝筍。
“你們搞了好多啊!”一百多斤鮮筍堆那兒還是非常壯觀的,大家已經圍觀了有一陣了。
“你們的手怎么了?”江舒意發現了周至手腕和脖子上的劃痕,擔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