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農夫似笑非笑,表情僵硬。
    林小風興奮地指著他說:“陛下您看,此人定是另一托兒,您看我怎么揭穿他!”
    靖江帝愕然。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這個女婿的識人本領,真是火眼金睛。
    林小風快步上前詢問:“老鄉,你要去哪里?”
    楚大寶抬頭看他,莫名其妙:“你是誰啊?”
    “我是外地來的,想問問情況。老鄉,你要去哪里?”
    “我?我要進城吃頓好的,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林小風冷笑:“進城吃好的?你是不是還想買點好東西,現在有錢了再給家里添三五床棉被,一人一床被子換著蓋?”
    楚大寶一愣,突然大怒:“傻逼!調侃你爹有意思嗎!滾!”
    他剛在地里撿到一小錠銀子,心情正好,想進城買東西。
    媽的,突然跳出個傻逼,上來就調侃自己。
    莫不是看到自己撿銀子了?又或者這銀子是他的?
    想到這里,楚大寶護住了胸口,眼神警惕。
    林小風看著他,知道自己搞錯了。
    他尷尬地跑回到靖江帝身邊。
    不遠處的靖江帝臉色也開始發綠,但也有人在暗自偷笑。
    哈哈,這小子也有失手的時候。不過這個土老帽真的勇敢,一句話罵了兩個人啊。
    林小風看著依舊警惕的楚大寶,只好厚著臉皮笑了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我要找的普通百姓,一試就試出來了!找他問問情況最合適了!”
    “你還是閉嘴吧。”
    “······”
    靖江帝板著臉走向楚大寶。
    “請問你怎么稱呼?”
    “你們是誰?”楚大寶開始緊張。怎么這么多人盯著他看?
    他總感覺自己的錢要保不住了,準備逃走。
    林小風再次跳了出來介紹道:“老鄉別急,我們是從京城來的客商,想要在這里經商,所以需要了解一些情況。你放心,我們不會白問的,會給你錢的。”
    給錢?
    楚大寶放下心來問道:“原來是這樣啊,你們怎么稱呼?”
    “這是黃老爺,我是他的女婿姓錢,這是賬房先生。”林小風一一介紹道。
    靖江帝小聲問道:“為什么姓錢?”
    “因為官員都愛錢啊。”林小風回答道。
    楚大寶稍微放下了警惕心說道:“你們想知道什么就快問吧,我還要進城呢。”
    “這位老鄉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啊,能不能去你家坐一坐?外面風太大了,坐下來慢慢聊吧。你怎么稱呼呢?”
    “我叫楚大寶,有什么事就快說吧,我還要進城呢。”
    楚大寶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的邀請。
    帶四個陌生人回家?誰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來路?畢竟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住啊。
    看到他依然不信任他們,林小風伸手去掏胸口,想要拿點錢出來作為報酬,但一摸就尷尬了。因為他換衣服的時候把錢放在舊衣服里了,沒想到跟皇上出差還需要用錢,這下可就尷尬了。
    他回頭看了看靖江帝等人,小聲地問道:“誰帶錢了?”
    三個人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帶錢。林小風感到有些尷尬。皇上出門不帶錢很正常,謝洪信也沒有帶錢,想必是把錢都換成了武器。
    他想了想,無奈之下只好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擼了下來,遞給了楚大寶,說道:“這個給你,作為報酬吧。”
    楚大寶接過戒指,在陽光下仔細地看了看,說道:“哎呀,這不就是個頂針嗎?”
    “什么頂針啊?這可是玉戒指!”林小風無語地看著這個不識貨的農夫,說道。
    “哇塞,這枚戒指真夠大的!”楚大寶驚嘆著,開開心心地把它揣進了兜里。
    看那戒指的外表,真是漂亮極了,玉質的,想必價值不菲呢!
    “老鄉,我們能去你家坐坐,聊聊天嗎?”我們試探著問。
    “可以啊,沒問題。”他爽快地答應了。
    于是,我們四個人便跟著楚大寶回了家。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來到了一間被果園環繞的小木屋。
    這小屋建得挺簡陋,孤零零的一間房,連灶臺都設在外面。
    屋里陳設簡單,一張炕,一張桌子,哪哪都是灰塵。
    五個人擠在這小屋里,確實有點轉不開身。
    林小風四處打量了一番,心里就有了底。看來這個楚大寶是個老光棍,家里沒別人,不然怎么不再多蓋一間房呢。畢竟,他還有這么一大片果園呢。
    楚大寶也挺會來事兒,一看我們就是有錢人,立馬拿了兩個看起來有點破的碗,從屋角的水桶里舀了兩碗水。他端著水,有點害羞地走到靖江帝面前:“只有兩碗水,請喝吧。”
    靖江帝笑了笑,但沒接水。王景文也一動不動。那倆碗看著太臟了,實在下不了口。
    我和謝洪信倒是不嫌棄,一人端起一碗就喝了下去。實在是太渴了,以前什么臟東西沒見過,只要水干凈就行。
    看我們不嫌棄他,楚大寶挺高興的。
    靖江帝說:“我們來這兒,主要是想了解了解縣里的風土人情,還打算在縣里做點生意。你覺得,現在紫閣縣怎么樣?老百姓們生活得還好嗎?”
    沒想到,楚大寶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他緊緊地盯著靖江帝。過了一會兒,他板著臉說:“你們沒長眼睛嗎?不會自己看嗎?好得很!老百姓們吃穿不愁,舒服著呢!”
    王景文有點不高興了:“你怎么說話呢?”
    靖江帝挑了挑眉,示意他別激動:“我看城里的人,精神狀態都不太好,可不像你說得那么好。”
    楚大寶嘲諷地說:“你們自己沒長眼睛嗎?”
    “你們自己看到的都不信,非要聽我說?你們是想聽好話是嗎?”
    他這話挺刺人的,靖江帝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啥了。我拉了拉他,小聲說:“老爺,我來問他吧。他對我們有戒心。”
    “他怎么說話這么陰陽怪氣的?”
    “人嘛,心里有所忌諱,不能直說,就只能拐彎抹角了。”
    我回過身,笑著對楚大寶說:“老鄉,別生氣啊。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就說說,紫閣的老百姓們到底生活得好不好?”
    楚大寶一臉嫌棄地說:“你們少來這套!我怎么知道,你們是不是官府派來的,想搜羅好話?你們想聽好話,就自己去編唄。我要是說了實話,倒霉的就是我了!”
    “你們幾個趕緊走,我們這小地方,可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說著,楚大寶就來推我。
    我拼命地擋住他,大聲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派人去搜羅老百姓的好話?這不就是紫閣縣令武勝廣那個狗官干的嗎?”
    狗官?!
    楚大寶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們真的是來做生意的?”
    “那當然,我爸和我帶著家人,從京城千里迢迢趕到這兒,不是為了做生意還能為了啥?我們在京城,跟同行競爭不過,受到打壓,所以才來這種小地方的。聽說紫閣縣的官員們,都挺清廉的,在整個天府都有名,所以我們才來這兒的。”
    “可你的意思,好像不是這么回事兒啊?老兄,你跟我說說,我們大老遠地來這兒,在京城就已經損失了一大半的家產,要是再栽在這兒,就真的沒活路了。”
    我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番,楚大寶一拍大腿,嘆息道:“哎呀,你們幾個,來錯地方了!想要做生意,應該去王坪縣才對!聽說那兒,最適合做生意了,賣什么都能賺錢。”
    “這兒,有什么不對的嗎?”
    楚大寶說:“你是不知道啊,這個紫閣縣,已經腐敗到極點了!”
    “表面上看起來,是挺好的。但實際上呢?我告訴你吧,什么東西,都比外面貴很多!普通人想要做生意,根本就插不上手!”
    “為什么啊?”我趕緊問道,“我看街邊叫賣的價格,比京城便宜很多啊。”
    我們都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
    楚大寶繼續說道:“別聽他們胡說八道!那些生意,都是城里有名望的地主做的。他們喊的價格,雖然低,但你想按那個價格,買到東西,我叫你爹都行!”
    我們都面面相覷地看著對方。
    “你仔細說說吧,還有這種前所未聞的怪事?我聽說,我們縣的新縣令,是京城的高人,他怎么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楚大寶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是啊,誰說不是啊?!新官上任的時候,紫閣的百姓,都熱烈歡迎他。他確實,做了很多實事。地主欺負百姓,他就打擊地主;奸商用劣質商品充好、物價過高,他又嚴厲打擊。”
    “甚至官吏欺負百姓,他也出手整治。剛開始的兩個月,一切都很好,沒有人受到欺負,物價也很便宜。”
    “但誰知道,還不到兩個月,城里的物價就飛漲了。叫賣的價格,雖然低,但除了私下后門,能按原價買到東西外,根本就買不到!”
    “特別是藥材的價格,都翻倍了。如果生了點小病,家當都會被耗盡,一生都白活了!”
    靖江帝神情凝重地喃喃自語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想到,已經腐爛到這種程度了。”
    “呵呵,還不止這些。以前那些欺壓百姓的官吏和地主,又回來了,而且變本加厲!誰敢說一句不對,后面就有苦頭吃。”
    “本來家境,還不錯的人,經過這一年的折騰,碰上點小病小災,就返貧了。家里的地,都賣給了大地主,只能給人做長工。”
    “大家都猜測,本地的富戶,早就和官府勾結在一起了。像你們這樣新來的商人,我敢說不出一個月,就會被排擠出去。在這里,根本就沒法生存!”
    這就是土地兼并、地方士紳壟斷,看起來,就是官商勾結。
    我心里這樣想著。
    楚大寶說得興起,突然猛地一跺腳:“前幾年還好,日子越過越紅火,現在又不行了。這樣下去,恐怕連飯都吃不上了!”
    “他媽的,朝廷真是瞎折騰,派了這么個混蛋縣令來!不過,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不是因為我們靖江,和西夏國交戰缺錢,所以變著法,在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身上撈錢?”
    王景文的心,仿佛被人攥住了,趕忙看向靖江帝。
    靖江帝的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暴露,他的臉上籠罩著一層不悅的陰云。這種微妙的情緒變化,被站在一旁的王景文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輕步走上前,帶著安慰的口吻輕聲說道:“老爺,您千萬別把這些話往心里去。這些平民百姓,他們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然后抱怨朝廷。但您知道嗎,別看他們現在牢騷滿腹,要是國家真的遇到了外敵,他們的心還是會和我們站在一起的。我小時候在鄉間長大,這樣的情景看得多了,您真的不必太過在意。”
    謝洪信耳尖,聽到了王景文的話,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又沒說過朝廷的壞話。”
    王景文立刻火了,他狠狠地瞪了謝洪信一眼,沒好氣地訓斥道:“你這憨貨,誰說你了?多嘴多舌的!”說完,他又自自語地嘀咕:“你每次都想插話,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然而,謝洪信的沉默卻意外地給靖江帝帶來了一絲寬慰。靖江帝的眼中流露出贊許的神色,他稱贊道:“這才是真正的智慧,大智若愚啊。”
    王景文被這句話噎得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楚大寶挺身而出,他在靖江帝面前直不諱地批評朝廷的過失。林小風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他急忙告誡楚大寶:“你不要命了?老岳父雖然一向仁慈,但今天他心情不好,你還在這里胡說八道,甚至編造什么陰謀論?”
    楚大寶卻固執己見:“我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愛我的國家,可誰來關心我呢?朝廷派了個笨蛋來紫閣當縣令,把縣里搞得一團糟,現在還不讓人說話了?這不就是朝廷的錯嗎?”
    林小風回頭看了看靖江帝,見他面色微微陰沉,于是鎮定地回應道:“朝廷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下面的人執行時可能出現了偏差。”
    楚大寶不屑地哼了一聲:“衙門還是那個衙門,只是換了個縣令,怎么就全亂套了?難道這不是縣令的責任嗎?”
    “朝廷已經開始著手處理這個問題了。”林小風耐心地解釋道,“你能想到的,朝廷會想不到嗎?”
    楚大寶氣得臉紅脖子粗:“我吃飽了撐的才關心這些,你們到底行不行?”
    林小風反問道:“那你既然已經吃飽了,還操這么多心干嘛?”
    “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楚大寶憤怒地質問。
    林小風義正辭地回答:“靖江國繁榮昌盛,陛下英明神武,你難道不知道嗎?”
    楚大寶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轉過頭去,嘟囔道:“陛下是英明,可是我的生活還是這么苦,陛下的英明到底體現在哪兒呢?”
    林小風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應。
    靖江帝深吸了一口氣,打破了僵持的氣氛:“好了,你們別爭了。跟我出去走走吧。”說完,他領著林小風、楚大寶等人走了出去,留下謝洪信獨自坐在屋里,仿佛與世隔絕。
    一踏出屋外,林小風便搶先開口,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憂慮:“陛下,這次出巡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深感痛心。官場上的虛偽和腐敗何時才能停止啊?”
    靖江帝嘆息道:“我看武勝廣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坦蕩,但實際上卻是人面獸心。唉,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陛下,我認為武勝廣可能是被蒙蔽了。”林小風為武勝廣辯解道。
    “此話怎講?”靖江帝疑惑地問道。
    林小風解釋道:“武勝廣初來乍到,手段狠辣直白,想要迅速整頓官場風氣。但他在這里沒有根基和人脈,所以大家都忌憚他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能夠暫時忍住誘惑不謀取一時之利。然而時間久了,縣衙里的人開始無法忍受他的作風,于是聯合起來欺騙他。”
    “那紫閣縣的歲入增長又該怎么解釋呢?”靖江帝繼續追問。
    “這也許是富戶們為了穩住武勝廣而主動讓出的一部分利益。”林小風分析道,“相比他們通過盤剝百姓所獲得的收益來說,這兩成的利益簡直微不足道。只要能夠穩住武勝廣,他們就能夠一直壟斷全城,繼續剝削百姓。”
    靖江帝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而且依我看,武勝廣的本質并不壞。”林小風繼續說道,“他和許多讀書人一樣,有著腳不沾泥的通病,對民情體察不夠深入。如果他平時很少深入民間走動,全靠下屬匯報來做決策的話,那么他就很容易被人蒙蔽。治理一個縣,如果不能親自下地了解民情,就一定會存在重大的疏忽。”
    看著靖江帝聽得出神,林小風臉上露出懷念和感慨的神色:“我以前在陽曲縣任職時,事事親力親為,無論是街道還是建筑,都要親自過目核查,直到工程完工才能休息。至于民意方面,我也每月都會進行調查,遇到重大事件都會親自過問,并且把每一件事情都記錄在案。然后再按照記錄核實各方利益進行斡旋,以達到讓眾人都滿意的結果,并且保證公平公正公開。正因為如此,陽曲縣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然而靖江帝卻有些出神,他遲疑地說道:“你竟然還有這么勤勉的時候啊?”
    林小風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應,雙眼閃爍著深邃的光芒,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深遠的計劃。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深邃,像是在暗示著某種未知的旅程即將開始。
    靖江帝眉頭緊鎖,仿佛陷入了某種沉重的思考,“你說得確實有些道理。”他緩緩地說道,每個字都透露出皇帝的威嚴與沉穩。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王景文,“王公公,你替朕留在這里巡視,仔細觀察,一定要找出其中的貓膩!”他的聲音堅定而果斷。
    王景文驚愕地問:“陛下,您是打算回京城嗎?”他的臉上寫滿了疑惑與不解,仿佛無法理解皇帝此舉的深意。
    “不,朕打算直接去王坪縣,進行微服私訪。”靖江帝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在宣布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如果王坪縣也有這種虛偽的風氣,朕要趁他們不備進行打擊。”
    林小風微微張開口,想說這是謬論,自己安排的盛典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如果大張旗鼓地迎接,那豈不是自掘墳墓?他心中雖然這么想,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還沒等林小風說話,王景文就急了:“陛下,您不能這樣,即使您不怕危險,但這一路上也需要有人侍奉您啊。”他的臉上寫滿了擔憂,仿佛生怕皇帝遇到任何的危險。
    “朕需要你們侍奉嗎?”靖江帝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再說,小風不是在這里嗎?去王坪縣只需要兩天的路程,費不了多少時間。”
    “林都尉怎么會侍奉人呢?”王景文依舊不放心,“陛下,您還是帶領大家一起去王坪縣吧,這里的情況以后再派人調查也可以。”
    靖江帝擺手道:“不,奏報上所說的情況可能與現實大相徑庭。此行正好可以觀察真實情況,了解民間的疾苦。”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要親自去了解這個國家的真實情況。
    他看向林小風,眼中閃過一絲信任的光芒:“小風一向穩妥,朕很放心。對吧?”
    ,林小風立刻回應,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喳!”然而,這個回答卻讓靖江帝和王景文同時感到迷惑。
    “喳?這是什么叫法?”靖江帝疑惑地問道,眉頭微皺,顯然對這個新奇的詞匯感到不解。
    王景文也同樣感到困惑,但他更多地是沉浸在對這個詞匯的玄妙之中。“喳?這個詞真是太神奇了!”他心中暗嘆,仿佛被這個簡單的詞匯吸引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在短暫的沉思之后,靖江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他淡淡地說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景文面露糾結,顯然對皇帝的命令有些遲疑。“如果他們看不到陛下,一定會尋找。我該怎么解釋呢?”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自己的回答會引起皇帝的不滿。
    “就告訴他們,朕找了一個農戶家住下了。一切安好,朕現在想要深入體驗民間生活,不希望被打擾。過兩天就回來了。這樣他們雖然會擔憂,但也會相信。能拖延一兩天。”林小風建議道,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仿佛已經為這個問題找到了完美的解決方案。
    靖江帝點頭同意了這個建議,而王景文則依舊面露難色。“這樣真的可以嗎?”他不確定地問道,顯然對這個計劃還抱有疑慮。
    “去吧!難道現在朕說的話都沒用嗎?”靖江帝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仿佛在對王景文進行訓斥。
    王景文無奈地深嘆一口氣:“喳!”他回答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屈從。
    然而,靖江帝卻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你喳什么喳?一把年紀了,連話都不會說了嗎?”他皺起了眉頭,顯然對王景文的回答感到不滿。
    王景文被皇帝訓斥得有些委屈,扁了扁嘴沒有多說什么。他轉身離去,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迷茫。
    此刻在屋內楚大寶正向謝洪信抱怨著生活的艱辛。“兄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見過世面的。不像我,我每天都過得苦哈哈的。這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過來的。”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生活的無奈和艱辛。
    “就守著家里那幾畝果園過日子。可紫閣縣內又賣不上價,只能低價賣給那些富戶。然后又看著他們高價賣出去。”楚大寶繼續說道,語氣中透露出對生活的無助和對富人的不滿。
    “去年就開始吃老本了。今年要是再賣不出好價錢,家里的那點底子就要全賠進去了。到時候可就得要挨餓了。”他嘆息道,仿佛已經看到了生活的絕望。
    謝洪信一直默默地聽著楚大寶的抱怨,很少插話。然而,當聽到“挨餓”這個詞時,他終于開口了:“你為什么不出去賣水果呢?一直守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
    楚大寶無奈地嘆了口氣,滿臉的愁容:“我祖父輩都守在這里,一畝三分地。且不說敢不敢走出去,我連個老婆都沒有,誰幫我看家呢?”
    “你爹怎么有的你呢?”謝洪信突然問道,這個問題讓楚大寶一時語塞。
    “我······我是說我如果出去了,我的果園被人占了怎么辦?”楚大寶有些尷尬地轉移了話題。
    “這有什么問題?等你回來再搶回來不就好了。”謝洪信輕松地說道,仿佛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然而,楚大寶卻并不這么認為,他苦著臉看著謝洪信:“大個子,你說得輕松。但要是真的被人占了,我到哪里說理去?”
    謝洪信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白了,你就是膽小不敢往外走。其他的都是借口。”
    被說中心事的楚大寶滿臉苦澀,他欲又止,最后長出一口氣:“也許你說得對吧。我這一生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紫閣縣城里,我哪里也沒去過,我害怕迷路、被搶劫、被騙。”
    “你想多了,根本沒人會在意你。”謝洪信直不諱地說道,“我以前也窮過,但是后來出去走走,生活就變好了。”
    聽到這里,楚大寶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你遇到過什么事情嗎?”
    “我第一次出遠門就遇到了攔路搶劫的山賊。”謝洪信淡淡地說道。
    楚大寶心里一緊,急切地問道:“后來怎么樣了?”
    “我把山賊給搶了。”謝洪信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得意。
    此時,林小風推門而入,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走了走了!準備去王坪縣了!”他大聲地說道,仿佛有些迫不及待。
    謝洪信站起身來,而楚大寶則急忙問道:“你們要去王坪縣嗎?”
    “對!這個破地方估計也沒什么生意可做。”林小風說道,“我們直接去王坪縣發財。”
    謝洪信指了指楚大寶:“他也想去賣水果,但在這里根本賣不上好價錢。”
    林小風好奇地看著楚大寶:“你想去嗎?如果想,那就一起去吧!只是······你有車馬嗎?”
    楚大寶怯生生地說道:“呃······我有驢車。”
    “太好了!那我們就坐你的車去!”林小風高興地說道,“省得我們再去找馬了。”
    楚大寶有些心動,他小聲問道:“這樣······真的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林小風環顧了一圈屋內,“看你的屋子,一共就兩個碗,還有一個破的。小偷都不會來光顧!干脆跟我們一起上路,去王坪縣碰碰運氣。賺了錢分你一點,就算是給你的謝禮了!如何?”
    楚大寶沉默了片刻,然后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們等我一會兒,我準備一下東西就跟你們一起去!”
    在紫閣署的寬闊庭院里,官員們緊緊圍繞在王景文的身邊,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憂慮,仿佛一片厚重的陰云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自從王景文從遙遠的路途歸來,帶回那個令人不安的消息后,這里的氣氛就變得沉重而壓抑。人們七嘴八舌,議論聲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無盡的擔憂和疑慮。
    王景文的頭仿佛被無數問題壓得沉甸甸的,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耐心地解釋:“各位同僚,請聽我說,陛下他真的安然無恙。”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堅定,試圖驅散眾人心頭的疑云。“陛下只是在路上偶遇了一個村民,兩人相談甚歡,陛下便受邀到村民家中留宿一晚。那戶人家只有一人,環境安全,無需多慮。而且,林都尉和謝洪信也隨行在側,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白永元依舊眉頭緊鎖:“陛下此行,確實欠妥。王公公,陛下現在究竟身在何處?我想親自去找他,以免大家憂心忡忡。”王景文輕輕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白老閣,您就不必操心了。陛下戎馬一生,如今想要片刻的寧靜,又有何不可呢?我已對周圍環境做了周密的探查,絕無危險。陛下有令,紫閣縣的事務暫由我代為處理,你們就各司其職,一切如常吧。”
    武勝廣邁步上前,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諸位大人已等候多時,想必都餓了。我已命人準備了酒菜,公公和各位大人不妨先用餐,飯后再處理公務如何?”聞,王景文微微皺眉,他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帶著翠綠葉子的蘋果,隨手擦了擦便咬了一口:“不用了,我不餓。你們若餓了,自去用餐便是,我還有要事待辦。”
    在楚大寶的果園里,果實累累,他正忙碌地采摘著。然而林小風卻在一旁催促不已,最后也只摘得滿滿一車蘋果。這催促背后,其實是靖江帝的授意。王景文能否穩住百官尚是未知數,但靖江帝已決心微服私訪,親自深入民間了解真實情況。
    當最后一車蘋果裝載完畢,楚大寶望著滿載的驢車,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一車水果也賺不了多少錢。”林小風寬慰道:“雖利潤微薄,但總好過沒有。剩下的水果我們可以在回紫閣縣的途中售賣,豈不美哉?”(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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