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公告欄,墨跡猶新,仿佛還留存著書寫者手心的余溫,那些漆黑的文字宛如鮮活的生命,在靜默中低語,無聲地傾訴著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所帶來的深深創痛與無盡苦楚。那公告欄上的文字,就像是時間的見證者,記錄下了白馬廟從繁華到落寞,從慈悲到誤解的歷史瞬間,也映射出人性的復雜多變與命運的無情捉弄。
    他再次開口說話,語調平緩得仿佛湖面無波,卻潛藏著如刀鋒般的凌厲:“你倒是有膽量,在我北廊坊的地界上,竟然喬裝打扮成和尚行騙,究竟是何方神圣指使你來到這偏僻之地?”每一個字眼都像是精心打磨過的石頭,擲地有聲,直擊人心。
    林小風的眼神流轉,猶如一抹狡黠的流光在沉寂如鏡的湖面上悄然滑過,那光華瞬息萬變,最終鎖定在一位正閉目誦經、名喚悟無法師的僧人身上。他的眼眸中深藏著機智與不羈,恰似那湖面下潛伏的狡猾水怪,在靜謐的水面下翻涌著不為人知的心思。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笑容仿佛承載了歲月雕琢的滄桑和歷經世事后的戲謔,聲音低沉而悠長,如同破舊風箱緩緩推送出來的嘆息:“哎呀,容盛煌,咱們可是暌違已久啊!”這句話語中,宛若裹挾著無盡的故事碎片,以及那些沉淀在時光深處、無法說的過往記憶。
    此時此刻,悟覺方丈那張布滿歲月痕跡卻又深邃沉靜的臉龐上,似乎浮現出一幅生動立體的畫卷。畫卷之中,一名錦衣華服、氣質卓絕的公子哥兒形象躍然眼前,其眼神深不可測,猶如一口古老的井,雖表面靜謐無瀾,卻在剎那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辣光芒,仿佛一把匿于黑夜中的鋒利匕首,悄然閃爍,昭示著某種蓄謀已久的陰謀。
    百姓的眼神深深地嵌入悟無法師那莊嚴圣潔的臉龐,那張臉猶如一尊穿越世俗煙火的佛像,平靜中透著無邊的悲憫與智慧。他內心深處瞬息間升騰起一種由衷的敬仰之情,這份情感如洪水破堤般洶涌澎湃,令他情不自禁地轉身面向周遭圍觀的鄉親們,發出了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疾呼:“眾位父老鄉親,這位站立在我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是我們應當頂禮膜拜的大德之人!萬不可對他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傷害,該受懲戒的是他人啊!”
    “老容啊,人這一生,千般磨礪,萬般紛擾,究其根本,莫過于‘誠實’二字最為首要,它是我們行走世間、立身處世的根本,切不可因一時私欲而欺心自誤,誤己誤人。”林小風語調低沉而有力,話語間蘊藏著對歲月沉淀下的厚重人生哲理的獨特體悟,以及對道德倫理堅守到底的決心。
    “生活于市井之間,世事難測,人心莫測。”林小風繼續說,語中透露出無比堅定的決心,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敲響的警鐘,振聾發聵,“未曾料想,這熙熙攘攘的坊間竟會突然滋生出如此陰險惡毒的算計。但請大師放寬心,林某定當竭盡全力,抽絲剝繭,揭開這一層層的迷霧,還白馬廟一個清白正名,讓世人皆知其無辜受害,恢復它應有的尊嚴與公正!”
    即便怒火中燒的百姓們已將眾多和尚推倒,但他們的憤怒并未因此得到絲毫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像一群餓狼般嘶吼著沖進大殿之內。他們的眼神貪婪而又兇狠,每一寸土地、每一件物品都在他們肆意掃視之下無所遁形。香燭裊裊升起的青煙尚未散盡,就被無情掠奪;供奉的貢品還未冷卻,便轉瞬易主;木魚聲戛然而止,被粗暴地拋擲一旁;連同那些承載虔誠跪拜的蒲團,也未能逃脫被踐踏、搶奪的命運。更有甚者,竟毫無敬畏之心,悍然伸出手去刮下佛像上熠熠生輝的金粉,全然不顧神明威嚴,只為滿足一時無底的貪欲,使得原本莊嚴神圣的大殿,在這一刻淪為欲望橫流的戰場。
    面對悟無法師的問候,林小風并未直接回應,而是以一種世故且略帶譏誚的口吻戲謔道:“呵,容盛煌大師,看來你這是真的要在這青燈古佛之下尋得一片心靈凈土了?莫非在這看似清苦實則蘊含無盡智慧的佛門之地,已經賺了個缽滿盆溢,富足有余了?”話語甫落,他那雙狡黠的眼眸猶如狐貍般迅捷而狡猾地掃視著四周,似乎在每一個塵埃飄散的角落里探尋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線索。
    林小風的嘴角輕輕揚起,那抹弧度猶如一把無形的劍,攜帶著一種混雜著玩世不恭與無比自信的嘲諷。他的步伐堅定有力,徑直朝向佛像前那張滿是歲月痕跡、斑駁陸離的供案走去,仿佛每一步都在挑戰這廟宇內沉寂千年的神圣氣息。他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在供案上,這一舉動,無疑是對其莊嚴的一種蔑視,對信仰的一種挑釁,如同在靜謐的廟堂中投下一枚震撼人心的石子。
    林小風此刻的臉色如同一塊久經風雨的石碑,沉甸甸地刻滿了嚴肅與堅決,那雙眸子深處仿佛藏著雷霆萬鈞,蓄勢待發。他的話語猶如鐵錘砸在砧板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此事,絕非鄙人所為!請聽我細細道來,就在前兩日,一位身份不明之人親自踏足衙門門檻,滿口懇求之情,請求本官發布公告,聲稱有一筆白銀捐贈自坊間,意欲行善積德,惠澤百姓。當時下官認為此乃民間寺廟慈悲為懷之體現,于是應允了公告的發布。然則,試問我林小風與貴寺白馬廟有何往昔瓜葛?如今這場風波,必然是有那躲在暗處、心機深重的小人精心策劃,企圖陷害貴廟,使其蒙受不白之冤。”
    然而,在這滿目瘡痍的混沌世界中,唯獨悟無法師兀自穩坐于門外,面容猶如一池秋水,波瀾不驚,神態安然若素,仿佛周遭一切紛擾與之無關,如同置身世外。林小風此刻內心猶如油烹火燎,急匆匆的腳步聲在破碎瓦礫間疾響,他迅速趕至那些仍在殷紅血液中掙扎的高僧身邊,探察他們氣息尚存,心中略感一絲慰藉。他細致入微地逐一審視著每一位受傷者的傷勢狀況,只見他們那布滿滄桑痕跡的手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觸目驚心,尤如地獄惡鬼刻下的印記;而他們的其余軀體部分,則被淤青遍布,尤其是雙臂,宛如一片片青紫交織的畫卷,密密麻麻的指痕烙印在肌膚之上,深深淺淺,似乎是在舉行某種古老而又神秘的儀式時留下的殘忍標記。
    當高僧們因傷勢過重陷入昏迷之際,無知而又貪婪的百姓們卻如同餓狼撲食般,為了爭奪那些沾染著高僧血液、被視為“圣物”的碎片,開始了一場毫無理智可的爭斗。人群中的怒吼與尖叫、拳腳相交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混亂不堪、令人窒息的畫面。此時此刻,整個場面已完全失控,人性深處的欲望和丑陋暴露無遺。
    就在這一瞬,人群中的一個普通百姓仿佛被一股激憤的力量所驅使,其拳頭如同疾風驟雨般凌厲揮出,勢必要在空氣中劃破一道憤怒的痕跡。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悟無法師那超然塵世、波瀾不驚的面容時,這股力量卻如同撞上了一面無形的壁壘,硬是停滯在了半空之中,拳未至而力已衰。
    突然間,伴隨著憤怒的嘶吼和羞辱的氣息,一口帶著怨憤的唾沫直直地飛向悟無法師的臉龐,然而,令人愕然的是,這股污穢的力量非但未能將他打入更深的絕望深淵,反而似一股清泉洗滌了他的心靈。就在那一刻,他雙目緊閉,宛如摒棄塵世紛擾,頭顱微抬至四十五度角,恰似一根挺立的禪杖,不偏不倚,任由風雨洗禮。他的雙手合十,指尖摩挲著歲月刻下的痕跡,口中則緩緩流淌出莊重而又平和的佛號:“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若是欲借我之身以練拳、以泄憤,我皆默然接受,悉聽尊便。”在這低沉卻有力的誦經聲中,悟無法師的身影愈發顯得堅韌而超脫,仿佛已經融入了那場暴風雨的核心,任憑外界如何動蕩不安,內心已然歸于一片靜謐的湖泊。
    “大師,我有一樁至關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在您這遠離塵囂的清凈之地細細商談。”話音未落,林小風邁開了穩健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時間的琴弦上,奏響了莊重而悠揚的旋律。他徐徐步入大殿,身影在光影交織的世界里搖曳生姿,宛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他的背影既透著從容不迫的淡然,又彌漫著威嚴卓絕的氣息,仿佛每一個動作都在訴說著一段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讓人不禁想要探尋其背后的深深秘辛。
    與此同時,憤怒的百姓們猶如狂風裹挾下的落葉,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他們一擁而上,對著那些平日里誦經拜佛的和尚們揮舞起拳頭和棍棒,瘋狂施暴。這一刻,原本應該是超凡脫俗、清心寡欲的佛門凈地,頃刻間化為了人間煉獄,一片狼藉。和尚們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哀嚎聲此起彼伏,悲慘景象令人不忍卒睹,曾經的青燈古佛,此刻被血色所浸染,滿目瘡痍。
    他的心海猶如翻江倒海,波濤洶涌,反復咀嚼著林小風所,每一字一句都像石子投入平靜湖面,激蕩起層層漣漪。漸漸地,他心底深處的判斷如明鏡照物般明晰:白馬廟近日的這場風波,果真與官府并無直接關聯,那躲在陰暗角落里的敵人身份依舊神秘莫測,但其存在卻如同一根冰冷的尖針,直戳人心底,使人不寒而栗。
    林小風目睹此景,心頭瞬息間掠過一陣冷冽的寒意,坊間流傳已久的吸血妖孽傳說此時此刻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眼前的這一幕并非單純的暴力沖突那么簡單,而是精心策劃、刻意為之的擠血行為,一種殘忍至極又充滿詭異色彩的手段。他的眼神瞬間凝聚起堅毅與決絕,猶如暗夜中的利劍出鞘,這場突如其來的白馬廟危機,已然將他拽入了一場關乎生死存亡、正邪較量的漩渦之中。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林小風深知自己已無退路,唯有以勇氣和智慧對抗黑暗,守護那份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善與光明。
    悟無法師的臉龐上堆滿了謙卑而又恭敬的笑容,那笑紋如同經年累月雕琢的石像,深深淺淺,曲折蜿蜒,試圖以這溫潤如玉的賠笑來掩飾內心翻涌的波瀾。他的話語中透著一股淡然,卻難以掩蓋其深藏的激蕩情緒:“林大人,久違了,不知您這一向是否安泰康健,萬事順遂?”
    “此少年,定然是攪動此次災禍漩渦背后的那只黑手!”悟覺方丈心中暗自斷定,聲音雖未出唇,但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他腦海中勾勒出這樣的畫面——那少年以豐厚莫名的饋贈作為誘餌,一步步引導高僧步入預設在白馬廟的無形陷阱;又憑借巧妙手腕,借力于官府權威,放出一則公告,挑起事端,利用他人之刀行殺人不見血之事,終致今日這等紛亂復雜的局面無法收場。顯然,這是對高僧的公然挑釁,甚至可能雙方早已結下了不解之仇怨。如今,無辜的白馬廟受此牽連,除了步步為營,揭開隱藏在迷霧之后的真相,恢復廟宇的清譽之外,再無其他途徑可尋了。
    小和尚聞此噩耗,臉色瞬時變換,驚恐如野兔遇見獵鷹,卻又帶有一絲解脫的釋然,仿佛是從一只緊閉已久的鳥籠中掙脫出來的小鳥,盡管翅膀尚未豐滿,卻已不顧一切地振翅沖向遠方,身影慌亂而跌撞。
    他接著娓娓道來,語中透露出無比自豪與擔當:“伱或許尚未知曉,你的妻兒如今在我身邊,我視他們如自家骨肉一般照料,傾注了無數心血與關懷。每日清晨卯時,那些孩子們便已端坐在棋盤前,在黑白交錯的世界里探尋智慧;辰時陽光初照,琴音悠悠響起,他們在音樂的海洋中滌蕩心靈;巳時烈陽當空,馬蹄踏破青石板路,他們在馬場揮灑汗水,學習駕馭生命的技藝;直至深夜子時,燈火闌珊之際,他們還在專注地雕琢木工,以耐心和毅力打磨生活的細膩紋理。這一切,我都以一個官家的身份親力親為,嚴格督教,不惜耗盡我畢生的心血去培養他們,所有的學費、用度,無一不是由我獨自承擔,未讓他們受半點委屈。”
    大殿之門豁然洞開,那原本金身璀璨、莊嚴肅穆的佛像如今亦難逃厄運,周身布滿了刀劍刮蹭和人世浮華留下的痕跡,點點斑痕密布,仿佛在低語著人間無盡的苦楚與悲涼。
    他以一種威嚴而急切的口吻疾呼,話語宛如千鈞雷霆,瞬間穿透了周圍的嘈雜與混亂,直抵人心:“快!速去報官!在這白馬廟內,已然發生了人命之案!”這番辭的每一個字眼都像是敲擊在大鐘上的銅錘,震耳欲聾,震撼人心。
    面對如此情境,林小風心中的震撼遠超預料,這幕荒誕不經的畫面乍看似一場因嬉鬧過度而導致的悲劇,卻無法想象承載著百姓虔誠信仰的白馬廟竟會遭受如此重創。他環顧四周,只見十數位僧人橫七豎八地癱臥于冰冷的地磚之上,姿態各異,有的蜷縮,有的伸展,各有各的痛苦印記。其中幾位從他們所披的破敗僧袍以及那股渾然天成的高潔氣質中可辨識出,應是德高望重的禪門尊者。此刻,這些曾引領信徒向善的高僧們,正浸泡在血泊之中,雙眼緊閉,面如死灰,毫無生氣,恍若畫卷中的形象瞬間失去了生命的色彩與溫度,只留下一片凄涼與哀傷在這座曾經神圣不可侵犯的廟宇之中彌漫。
    在那個瞬息萬變的剎那,眾僧侶們臉龐上的驚恐如潮水般涌動,他們的眼眸中倒映著風云驟變的天空,那般景象仿佛一把利劍刺破了寺內的寧靜,而他們,尚且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震撼之中,拳腳尚未從無措的狀態中覺醒,仍是一片僵硬與遲鈍。此刻,位于人群中的悟無法師,其身影如同一葉孤舟,在這狂風巨浪中瑟瑟顫抖,面對這場毫無預警的風暴,他的神情里滿是茫然與無助,仿佛被浩渺世界棄于荒野,遺世獨立。
    他又一次提及容盛煌府中的妻妾群像,那描述宛如一幅生動的畫卷在春風中徐徐展開:“你的那些妻妾們,在我這府邸之中猶如春雨滋潤下的花朵,個個被滋養得豐滿圓潤,肌膚細膩而富有光澤,體態雍容華貴,體重皆超過二百斤,卻無一絲贅余,盡顯富貴人家的氣派與安逸。她們的生活悠然自得,每一餐飯、每一杯茶都浸潤著我的悉心照料和呵護。”
    容盛煌一直以為自己擁有磐石般堅硬的心志,足以抵御任何外界的沖擊和困擾,然而此刻,在林小風一番真摯且擲地有聲的話語面前,他的心理防線如同沙堡遭遇洪水般瞬間瓦解。他膝蓋一軟,竟不由自主地抱住林小風那如樹干般粗壯的大腿,滿面哀痛之色溢于表,嘶啞的嗓音里交織著深深的憂慮與懇求:“林大人!林老爺!您或許不知曉,孩子們如今所承受的學習壓力與生活重負,恐怕他們的稚嫩身軀和純凈心靈難以承載啊!”
    (本章完)
(..book303193031993898049917.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