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舒悅拿出了陸識則那件白襯衣。
她將衣服裝在手提袋里,打算去酒店還給他。
最主要是,她想見他。
她下樓,意外發現舒何平已經從公司回來了。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面前茶幾上擺著一瓶白酒,他正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這挺少見的,舒何平一般喝酒都是出去呼朋引伴,現在一個人喝悶酒,下酒菜都沒一盤,看得出是在借酒消愁。
舒悅不想觸他霉頭,打算直接走,卻被舒何平瞥見叫住了,“悅子。”
舒悅腳步頓住,回頭望他。
舒何平抹了把臉,眼神很空,“爸爸是不是很差勁?”
舒悅有點怔,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今天越說……他可以幫我。”舒何平笑意苦澀,他這么大年紀了,他心底在想,你算老幾,輪得到你來說我,但實際上他一個字也沒說。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陸越。
陸越想得太簡單了,舒家的公司從幾年前就出現盈虧,那時候他確實從陸家借到錢了,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后面的項目一個比一個拉垮。
到今天,他已經沒臉再和陸家借錢,所以只能打這門親事的主意,北城這地方,誰不給陸家幾分面子,他不是要和親家借錢,而是要借親家的勢。
舒悅腳步輕輕挪了下,但還是沒有走到舒何平那邊去,她有些遲疑,問:“那不是很好嗎?說不定他能幫到你。”
舒何平搖頭嘆息,“他手里沒有實際的錢和權,那是上億的融資啊……我要借的是他的身份,不是爸爸想逼你,是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但凡我能想到,也不至于今天像個窩囊廢一樣,聽他這么個公子哥兒說教。”
此時的舒何平不再咄咄逼人,反而透露出幾分脆弱。
舒悅心口一抽一抽的,有些難受。
“爸……”她悶聲問:“真的沒別的辦法了嗎?”
舒何平又抹了把臉,好像很慚愧,“沒有,再搞不到錢,到時候公司就會破產,這房子也會被銀行收走,我們就什么一無所有了,我年齡大了,我真的受不了這個……”
偌大的客廳非常安靜,落針可聞。
舒悅的心就在這樣的沉默中,一點一點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