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來話長,事情是這樣的……”
巫公的目光透過那冰冷的面具,變得悠遠而復雜,他沉默了半晌,這才緩緩的開頭說道:“那是……大概六十年前的事了。”
他聲音沙啞,帶著歲月的塵埃!
“我那時還不叫巫公,我叫范明,范明,那是我很多年前的稱呼了,那時候的我是一個還算有些名氣的走陰人,專治各種邪病癔癥。”
“那年夏天,我游歷至這一帶,聽聞了一個古怪的傳聞。說是離此地十里外的,一個叫古坳的地方,出了件奇事。”
“先是村子里的狗,無論大小,一夜之間全都啞了,只能張著嘴,發出嘶嘶嘶的氣流聲,完全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不過幾日的時間,村里所有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半張臉都變黑了。那變黑的臉,就像是胎記,甚至還從那黑了的半邊臉上長出了很粗的毛發。”
吳胖子忍不住插嘴道:“哎喲我去,有畫面感了,整個村子的人,都這樣嗎?”
巫公瞥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繼續說道:“起初以為是瘟疫或者詛咒,請了郎中和和尚道士,都束手無策。那變黑的臉不痛不癢,但無法除去,嚴重的影響了整個村子的人。”
“更怪的是,沒過多久,村里的人就開始變得麻木,眼神呆滯,但力氣卻莫名大了許多。”
“村里的氣氛也一天比一天詭異!”
“我接到求助,便趕了過去。一進村,那股子死寂就壓得人喘不過氣。狗啞了,人也幾乎不說話,整個村子像一幅褪了色的,活著的畫。我檢查了那半張臉黑的人,可是卻不知道是怎么出現的。”
“不過,他蘊含著一股無比龐大的陰邪能量。”
“我用了各種方法追索源頭,最終發現,問題出在了村子的后山。”
“當時那村子的后山被當地人視為禁地的山谷,據說那山谷終年云霧不散,進去的人很少能出來。我仗著有些本事,準備充分后,便闖了進去。”
說到這里,巫公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山谷里的景象……我至今難忘。沒有活物,連只蟲子都沒有,只有一種漆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泥土。在山谷的最深處,我看到了它,一口三足兩耳,造型古樸的青銅鼎。”
“它深陷于一片焦土之中,就那么靜靜地矗立在那里,鼎身覆蓋著厚厚的,仿佛活物般緩緩蠕動的淤泥,而那些淤泥中,纏繞著九條形態各異,但都栩栩如生的蛇形雕像。”
“那就是大禹鼎?”我沉聲問。
“當時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只感覺到,鼎內蘊含的力量如同深淵,讓我靈魂都在戰栗。我的臉,在靠近那口鼎時,開始隱隱發燙,我意識到,整個村子的異變,根源就在這口鼎上!”
“它似乎在散發某種力量,潛移默化地改造著一定范圍內的生靈,或者說,是在篩選適合成為它養分的東西。”
“我試圖靠近,想用符咒和法術將其封印。可就在我的法器即將觸碰到鼎身的那一刻……”范明頓住了,面具下的呼吸急促了幾分:“鼎身上那九條石蛇中,其中一條的眼睛,猛地亮起了猩紅的光芒!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意志,如同滔天巨浪,直接沖垮了我的精神防線。那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直接烙印在意識里的信息,臣服,或者死!”
“我的道行,在它面前都如同兒戲。那是一種位階上的絕對碾壓,仿佛螻蟻面對泰山。我的意識幾乎瞬間就要被那股暴戾的意志吞噬,在最后關頭,我拼盡所有,切斷了與那意志的大部分聯系,但一絲聯系已經建立,如同在我靈魂上打下了烙印。”
“也就是在那時,我臉上,也浮現出了和村民一樣的黑色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