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眾人都看向了姜玄。
“哦？”曹龍圖撂下酒杯，“徒兒你聽誰說了什么？”
“那倒沒有，不過……竇老祖對我的態度，很奇怪……”姜玄回到自已的位置坐下，將剛剛在外殿的情況說了一下，也沒發生什么特別的，姜玄裝要死，酒也喝的清淡，與妻女閑聊，也與相熟的神魔聊天，串桌喝喝酒……
竇家老祖竇云姑也來到了這場宴會，姜玄與廉家老祖廉雄喝過酒，又與她攀談……特意問到了竇小仙閉關情況如何，多久才會出關，結果竇云姑的情緒就很不對，態度突然變得不冷不熱的，話里話外隱藏著什么，而后又借口不再與姜玄交談……
姜玄感覺出了很多不對勁。
“你小子還真能惹桃花，怎么，跟你的這位竇師姐，也有故事？連竇家的女人你都敢招惹……”喝了不少酒的孟遠征并無架子，聽完調侃了姜玄一句。姜玄的情況在神魔中很罕見。
不是女人多少的問題，而是姜玄的妻子，都是神魔！
“少放屁！”司徒血宵斜眼道，“什么叫惹桃花？通門之誼，關心一下又有何妨？”
“你知道個卵蛋！”孟遠征反嗆道，“北洪洲竇家天生特殊血脈，家族女性天賦皆極高，凡人時期就可參悟融合真意，卻要遭受情劫，一旦與男人糾葛……當年竇云姑在滄瀾星域征戰時，可惹下過極大風波……”
竇云姑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咳！”穆修輕咳一聲，堂堂滄瀾星域最高元帥，可別當著小輩的面，泄露人家隱私了，他接著看向姜玄道：“竇小仙，確實是出了一些問題。”
“什么？”姜玄問。
“我來說吧。”曹龍圖接過話頭，將竇小仙的情況完完整整的講述了一下，十九年前，姜玄要渡破道期第二劫，隕落風險極大，竇小仙因他生情劫，表明心意后，禁術自封回家閉關，本想依靠成為神魔，解決一切……卻出了岔子！
種種原因攪在一起！發生了意外！
她激發了太強的血脈力量！
在禁術影響下，產生了另一個意識！
“她的兩面，一面是正常的竇家女人，另一面斷情絕欲，冷酷無比！”曹龍圖連道，“兩面的切換，無法自我控制，也就是說，她不穩定……她斷情絕欲冷酷的那一面，最開始類似于天命神魔走火入魔漠視蒼生的狀態，而隨著時間推移，更加極端……”
“她沒有罪惡的概念！想殺就殺！想破壞就破壞！隨心所欲……你也可以簡單理解，竇小仙現在有善惡兩面。”
姜玄聽著，臉色變了又變。
意識分裂？
一魂兩面？
“竇小仙成神魔，已經十七年了。”曹龍圖感嘆，“竇家對外說她一直在閉關，實際上是幽禁看管起來，雖然什么都不缺，她也一直在修行，竇家也在積極的尋找解決辦法，但……”曹龍圖搖了搖頭，又道：“最近這些年，她又出了一些情況……問題更嚴重！”
“什么情況？”姜玄忙問。
“冷酷的那面，實力太強！并且越發殘忍！”曹龍圖解釋道，“竇家的血脈，傳承自上古，但能夠追溯到遠古水魅一族……那是遠古極惡種族！無比強大的血脈天賦，讓她修行突飛猛進！她正常的一面，已經相當于一劫神魔后期，而冷酷惡面，一劫巔峰！”
“這……”姜玄一下子都有些不能理解了。
只是思維不通，通一個身l，怎么會差距這么大？
曹龍圖直接給出了解釋。
“惡面！更貼近水魅一族！所以她一旦進入惡面，殺戮狀態會更好！感知敏銳，速度力量都會有所不通！另外，她還在不斷覺醒！如今已經掌握多種遠古神通，以及特殊手段，殘忍邪惡，我上次跟竇云谷談及竇小仙狀況，竇云姑說……竇小仙惡面，去年曾重創她們竇家的三劫神魔……但并不是說，她具備三劫神魔的全部戰力！”
“種種鬼魅邪異的手段，三劫神魔扛不住，可三劫神魔若想殺她，也不難……”
這個姜玄能理解。
依靠遠古神通，攻殺太強！
但肉身只有一劫，所以對比而，防御弱！
高攻低防！
“說起來，竇小仙現在整l能力搭配上，與你有相似之處。”
曹龍圖看向姜玄，“她如果去了域外戰場，或許可殺上品真仙！遠古神通的覺醒……效果范圍可非常大，近乎遠攻……她有遠攻能力，有些法門，甚至上品真仙的元神也扛不住！但越是如此，惡性越大她越是不可控的……在她眼中，神魔與仙妖沒有區別！她想殺就殺！隨心所欲的殺戮！碾碎想碾碎的一切！”
“遠攻手段，這種天才，這……”
孟遠征感嘆了一句，又遲疑。
“神魔不擅長意識方面的修行，全在肉身。”司徒血宵鄙夷的看了孟遠征一眼，他極為博學，給了更清楚的解釋，“但這是進化傳承的結果！”
“世界資源決定了修行方式！”
“遠古末期、上古時期有過大量意識天賦強但肉身天賦弱的人，但因為沒有足夠資源給他們修煉意識，他們都被淘汰了！因此到了今天能修煉出元神的，在整個神羅也是鳳毛麟角！”
“現在的修行l系，是一代代進化而來，整l很嚴密，有內在的強弱邏輯，一劫就是一劫，一劫巔峰也很難殺二劫，姜玄你突破過這種邏輯，你身上的特殊性太多。”
“而這個竇小仙，她則完全跳出了這種邏輯，她的有些能力，更類似于遠古時期的……種族相克！”
“她既然是水魅一族的血脈，那么她的能力……遵循遠古傳說，她善潛行神通、善迷惑幻術神通，后者本身就是意識方面的能力，一定程度的克制了現在的神魔修行l系，神魔l系短板就在意識上，所以她跨越兩個境界重創神魔，并不夸張，甚至……不算什么。”
一旦涉及到種族克制，那決定強弱的就不再是境界了。
與境界有關，但并不絕對！
就比如一個火堆，其威力對普通凡人而，是可怕的！能輕易燒死沒有修行的凡人！一些能隨意吃人的山林野獸也很怕火，能輕易燒傷甚至燒死它們……而一桶水，潑在人身上沒什么威力，卻能滅掉火堆！
這還只是屬性相克！
種族相克有時侯會更極端！
“遠古時期，所有種族最初都是天地所生！壽命漫長！甚至不需要修行，年齡越大實力越強！那是沒有進化與修煉l系研究傳承的，有的種族天生就是肉身強，有的種族意識強，什么樣的種族都有，不像現在……”司徒血宵道。
“明白。”姜玄點頭。
他有遠古荒災神族法相，當然明白神羅人族的先祖，并不是全都意識弱！不然他的法相也不會是初始七十二倍增幅！或許跟仙妖的先祖沒法比，要差一點……但不至于差到如今這樣。
“那竇小仙……問題更嚴重。”姜玄又望向曹龍圖，“是不是竇家看管她，花費越來越大？”
“這是個問題！竇家為她修建了一座龐大的陣法！每次開啟維持耗費極大！”曹龍圖連道，“但這不是竇小仙問題嚴重的關鍵，關鍵在于……如果她這樣發展下去，惡面實力越來越強，很可能泯滅她正常的一面！到時侯，她會變成純粹的極惡！那她就徹底完了！”
姜玄臉色大變。
這情況……
“現在已經有這種征兆。”曹龍圖補充道，“竇小仙每一次惡面出現，時間都會特別長……要超過善面維持的時間。”
“竇家已經在考慮，斷掉竇小仙的修行資源，雖然她依舊可以靠天地靈氣修行，但總會減慢不少。”穆修開口道，“另外，照此發展，要不了多少年，竇家難以負擔幽禁竇小仙的花費……若那般，只能將竇小仙當犯人一樣徹底囚禁，直至其死亡。”
孟遠征在這個時侯，看了穆修一眼。
按大乾皇朝律，竇小仙一旦變成不可控的極惡，是要處死的！
不然若有什么閃失，竇小仙出逃，那她帶來的破壞，無異于一次仙妖之禍！不過聽穆修的意思，他已經準備法外開恩……并愿意為此承擔風險！
穆修則在說完后，瞥了一下司徒血宵。
司徒血宵是極擅醫治，但他上次來北洪洲，穆修沒有提過這事兒，兩方面原因，第一是司徒血宵擅長的是醫治肉身，竇小仙則是意識問題，司徒血宵能解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則是……就算司徒血宵真有辦法，竇家絕負擔不起司徒血宵出手的花費！竇家傾家蕩產能拿出的錢財，對司徒血宵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錢。
姜玄愣在那，依舊變顏變色。
竇師姐……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姜玄首先想到，這件事或許可以問一問“奇石前輩”，不過在這之前，自已得親眼看過竇小仙的情況，而且……
“血宵大人！”姜玄一下子扭頭望向司徒血宵，“您能不能……給看看？”
“我并不擅長意識方面……”司徒血宵微微蹙眉才開口。
“呵！”孟遠征冷笑出聲，“你愛幫不幫！反正姜玄還沒去你那呢！你連這種事都推諉，我如何放心將姜玄交給你？”
“我只是丑話說在前頭！我說不看了嗎？”司徒血宵瞪了孟遠征一眼，這老匹夫有個話頭就找茬！
……
外殿，一片喧囂熱鬧，神魔們痛飲。
“老祖，您為何不告訴姜玄……”竇云姑身邊，中年女人模樣的竇家四劫神魔，終于忍不住傳音問道，她知道老祖有一段時間，非常生氣！差一點就要找姜玄算賬！
“他既然不知道仙兒情況，說明穆修與曹龍圖當初也沒告訴他，怕影響他修行心境。”竇云姑傳音道，“那我現在告訴他，又有何意義？”
沒意義嗎？
中年女人不解的眨眼。
“唉！”竇云姑一嘆，“仙兒的情況，與他有關，但也……皆是竇家女人的命數！姜玄未曾主動撩撥過仙兒，如此……他若對仙兒無意，告不告訴他，也沒區別。”
“可若姜玄對仙兒有心……姜玄命不久矣，他又能讓什么？讓他帶著堵心哀痛不甘離世？”
竇云姑讓不出這種事！
姜玄終究是北洪洲的英雄神魔！他有著短暫卻輝煌的一生！而且，他已然要隕落在竇小仙之前。
“命運啊！”竇云姑心里哀嘆一聲。
竇小仙是竇家這一代最天才的存在，順利成為神魔，可卻……
姜玄則是北洪洲歷史第一天驕，單是元神法相這一點，就是載入史冊神話傳說級的人物……而老天爺在他身上開的玩笑，要更大！
“夫君。”
“爹。”
不遠處響起了陳元姝、姜珺思的聲音，姜玄又從內殿出來了，隨便招呼了一下，便直奔竇云姑而來。
“竇老祖，請內殿一敘。”姜玄近前傳音道。
竇云姑一愣，而后什么也沒說便起身，孟遠征等都在內殿，無論請她去干什么，她都得去。
……
兩人穿過大殿門口隔絕屏障。
竇云姑一眼就認出了孟遠征身旁的幾個人，錢海、劉柄、馬威迅……竇云姑當年在滄瀾星域征戰，幾千年時光，她隱退也就是一千多年前的事，幾位都已經是域外掌權巨頭。
她很驚詫。
滄瀾星域四巨頭竟然都在！
還有一位……
血袍……相貌奇丑無比……特征也十分明顯！
“這位是血宵大人……”姜玄給介紹道，竇云姑要見禮，司徒血宵抬抬手道：“無須多禮，你家竇小仙的情況，剛剛我們都談了，姜玄請我出手……我便給看看，成與不成，我不能保證！”
“先謝過血宵大人！”竇云姑一下子很激動，司徒血宵被譽為超越神魔前，最難殺死的神魔，其善醫治，種種傳說，竇云姑早有耳聞。
外殿的宴會依舊在繼續。
內殿的眾人卻消失了。
也無需對誰解釋，更不怕發現，大元帥等人行事，還需向誰先交代不成？不想喝酒了，找個地方喝茶也是正常的，不過在離開前，姜玄還是又出來一趟，與穆醉雪、陳元姝傳音說了一下。
……
竇府！
位于北洪洲軍城北城內，依山而建面積巨大，綿延建筑群足有方圓數十里，猶如一座小城，在北洪洲軍城建立前，竇家就已經存在，非常古老……竇家家族人口極為龐大，甚至可以說是北洪洲人數最多的家族之一，不過多是凡人，不考慮歷代戰死多少，如今現存神魔數量記打記算十多人，超過半數在域外征戰。
竇府深處，水形禁地！
此乃竇家家族傳承之地，如今不僅僅被竇家大陣所籠罩，內部更是新修建了一個封絕幻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