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我拽著被角,小聲抽泣。
天黑了,我好像又看見了顧經綸,他在我的面前,淺笑著和我說,「微臣給主子請安。」
這句話似乎是顧經綸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每每他見著我都會同我說。
我忽然想起他遞給我的布帛,我慌慌張張的起身,找到了白日里的那件衣裳。
找到那快布帛,我展開布帛,上面是我的畫像,是他特意畫在布帛上,方便給我攜帶的畫像。
畫像上的我笑容燦爛,還頗帶些羞澀,是我后來見到他時最常有的神色,一旁,還有幾株梨花。
我記得他和我說過,他最喜梨花。
梨花上沾了些許血跡,原本的白色梨花變成了白紅相間的梨花。
我握著布帛,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放聲哭著,眼前一片朦朧,我的身子栽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好像在夢中,又好像是真實存在,我一直追尋著顧經綸的背影。
就在顧經綸要回頭的一瞬間,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對上秋杉和漣芝擔心的臉。
「主子,您醒了。」秋杉的小臉上還沾著淚痕。
我微微垂下眸子,將被子往上拉,遮住我的臉,我側過身,眼淚掉在枕頭上,眼淚冰冷的刺到了我心里。
「主子,您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吃點東西吧。」秋杉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
我捂住耳朵,嗓音沙啞的開口,「都出去。」
「主子……」秋杉的話還沒有說完,漣芝便將她拽出了房中。
后來的十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除了偶爾喝兩口米湯,便是躺在床上看著布帛發呆。
短短十日,我便消瘦了不少。
鈺嬪來找過我,我稱病沒有見。
沒有人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有連少使猜到了一二。
顧經綸忽然在宮中銷聲匿跡,我又稱病不見,連少使便知曉是我們的心思被太后知曉了,只是她不知道,是我,親手殺了顧經綸。
我不知道太后是怎么處理的這件事,只知道除了太后的親信,就連皇上都不知道此事。
一直到十日后,宮中傳來父親戰勝的消息,我才振作起來。
我活著,不只是我一個人活著,我的身后還有風家,還有父親母親和哥哥們。
這十日的時間,讓我明白,在這里,只有權勢才是一切,真正在這后宮做主的,只有手握權勢之人。
我似乎能明白,為何人人都要爭這帝王之位。
一早,我破天荒的起身,坐在梳妝臺前,描眉畫唇。
我不想再將風家的命運,我的命運,交在別人的手上。
132
父親大勝,抓了西綏的大將軍,占下西綏邊關的城池,過幾日待西綏邊關城池的事情處理完,父親就要啟程回皇城了。
而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有意想吃下西綏,只是大御如今也是傷亡慘重,已經費了不少糧餉,這會再繼續攻打西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上是想先修生養息一番還是借兵借糧餉還不得而知。
只知道,皇上心情大好,不僅復了父親的官職,還給哥哥們分了些好差事,六哥今日便要進宮。
「主子,您這幾日都瘦了一大圈兒,這衣裳都大了些,庫里還有些上號的錦緞,要不要送去司衣司,制些新的衣裳來?」秋杉邊給我穿衣邊問道。
「好,讓司衣司上些心,做些別致的來。」我淡淡說道,沒有拒絕秋杉的提議。
除了四季的新衣,我大概也有些日子沒有制新的衣裳,做些新的來也好。
太后想推我回皇后的位置,那我便坐回這皇后的位置,我要的,不僅僅是這皇后之位。
我從未想過要做千古女帝,可我不甘心再繼續任人擺布,我只想要絕對的權勢,無人敢違抗,無人再敢脅迫我。
抬起眼,我眼中閃過一抹狠絕。
從前,我只想在后宮生存,而現在,我要站在最頂尖的位置,俯瞰眾人。
換好衣裳,秋杉扶著我,走出榮恩殿。
宮門口,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什么不同,我站在宮門中,等著六哥的馬車。
沒一會,我便看到了風家的馬車。
除了六哥,從馬車上下來的還有母親。
我笑著走上前,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
還沒走幾步,門口的侍衛便攔住了我。
「還請主子在里面等候。」侍衛恭恭敬敬的說道。
秋杉從荷包里拿出金葉子,塞進侍衛的手中,「侍衛大哥,我們家主子就在這門口,和將軍夫人說說話,還請您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