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信不著東宮里里外外的那些人。靜王知道一切,便證明東宮有奸細,一個或是兩個,亦或是很多個都說不定。飛鴿傳信…太慢了。所以我必須想辦法出去,找到他們兩個…而眼前的靜王,恐怕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彼時,我正魂不守舍,靜王再次看了看四周,冷聲兒道:
「既然不肯走,就躲得好好的,若落入端王手中,我也救不了你。」
他說著這些,神色依舊那么冷淡。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關心我,還是嫌棄我。
說罷,他轉身便要走。
「我還可以信任你么?」我忽然問道。
「什么?」靜王回過頭,一臉詫異。
我冷聲道:「你利用我利用的還少么?我怎么知道你不會用我來要挾顧容和李枕?」
靜王眼睛一瞥:「我若這樣的想法,直接打昏了你帶走不好么?還需跟你在這兒廢話。」
「也許…你扛著我并不是那么好離開。」我笑了笑。
靜王忍無可忍,七竅生煙,當下轉身就要走。
「誒…」我一把拉住靜王的衣角,說道:「帶我去你帳中吧,想必那里最安全。」
對于我突如其來的轉變,靜王十分懷疑。
「不愿意…就算了。」
我緩緩松開了我的手,慢慢轉過身去。
「好。」
靜王只說了這一個字。
我被蒙上了眼睛帶進了靜王的營地。靜王丟給我一身男人的衣服后,什么也沒說,便離開了帳子。
待我換好衣服,走了出去,便瞧見靜王一人坐在篝火旁,橘色火焰照著的他的臉冰冷蒼白。我時常懷疑,他的血本身就是冷的,不然為何在如此炙熱的火焰旁,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呢?
我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緩緩伸出手,烤火取暖。
「陸笙他…為什么會選擇你?」
靜王似乎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嚇了一跳。他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嘆了口氣:「我只是單純得想知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跟我說,陸笙…跟你沒有關系?這樣做,恐怕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又是一陣沉默,寂靜的夜色下只聽得見火焰嘶拉跳動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靜王忽然說道:
「我舅舅告訴我,在他很小的時候,聽我外祖父講起過老一輩的一些故事。雖說大多都是些無稽的傳聞,可那無稽的傳聞中總有那么一個兩個是真的。你想聽聽看么?」
我緩緩點了點頭。
于是靜王繼續講道:
「傳聞,陸笙并非獨生子,他本來有一個雙生妹妹,可憐十七歲就死了。因死得極不光彩,后來的幾十年,陸家對此人緘口不提。可傳聞還有另一種版本,說陸家之所以對她的死緘口不提,不是因為羞于提,而是不敢提。因為他那妹妹跟皇室有著扯不斷的聯系。傳聞她妹妹本與六皇子兩情相悅,卻被北漠的王看中了。于是她被立為公主,前往北漠和親。陸笙的妹妹痛苦絕望之下,在和親的路上割腕而死。據聞,馬車穩穩走了一夜,直到尸體發了臭,才被人發現。尸體抬回京都后,陸笙發了狂,決意要驗尸。可驗尸卻驗出了丑聞,他那妹妹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始終是個謎團。可陸家的人都知道,是那位六皇子。」
我愣住了,營地空曠,此刻我感覺后背發涼,想打噴嚏卻打不出來。
「六皇子…六…六…」我支吾著,嚇得瞳孔放大:「你是說…」
「沒錯,是我的祖父,慶德皇帝,未登基時的六皇子李肅朝。」
靜王聲音平淡。可越是平淡,就越透露出一種震撼人心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