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之,藏書閣沒有白去,查閱資料得到的線索就是:接吻,可以換回來。
當我做好準備,要和樓關山進行深入的人工呼吸時,腦海中便閃現出上回剛要親在一起時,一群侍衛顧涌顧涌從藏書閣的四面八方奔赴而來的景象,以至于我現在總覺得暗處有千百雙侍衛的眼睛在盯著我們看,心理壓力巨大。
我一把推開樓關山湊近的臉,他不悅地看著我,我訕訕道:「換個地方親,我受不了,我有心理陰影。」
樓關山道:「太子去哪侍衛都跟著,你想逃到哪去?」
他眉頭一擰,露出一個陰狠的眼神:「不想換了?」
我道:「你這太子當的忒不痛快,天天夜里被人刺殺,白天還要被人圍觀,親個嘴都偷偷摸摸,誰說我不想換了?」
樓關山輕笑一聲:「量你也沒這個野心……」
我好奇道:「為什么?」
樓關山道:「太遲鈍,六弟派你來刺殺我,三年了,你一次都沒成功。」
我臉色一變:「你從何得知?難不成你安插了細作?」
樓關山淡淡道:「我本來不知道,剛剛詐出來的。」
我:細作竟是我自己?!
十一
我問樓關山能不能在太子府找個僻靜又沒有侍衛的地方,樓關山反問我:行刺三年,難道連太子府的哪里偏僻都不知道嗎。
我道:「那你是太子,你知道嗎?」
樓關山遂顧左右而他。
我和他浪費了三天的時間在府里轉悠,終于讓我們找到一個隱秘的角落。
逼仄的墻角,有藤蔓纏繞著圍墻上的影子,在地上投射斑駁的光影。
樓關山揪住我的衣領,喃喃道:「孤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閉上眼睛準備英勇就義,等了半天還沒動靜,樓關山淡淡道:「杵那兒干嘛,彎腰。」
我老實巴交地彎下腰,一米八幾的個子,被身材嬌小的樓關山逼到角落,弱小、可憐、又無助。
樓關山踮起腳尖,馥郁的香氣縈繞在我鼻尖,我從未和人有過如此親近的距離,當下覺得仿佛千萬只蟲子在耳后根鉆,又癢又麻,于是猛地把手擱在我和他的嘴唇中央。
樓關山不滿地瞪我一眼,我道:「等、等下,我嘴巴有點干,我潤一下唇」
他一撩裙擺,一條細白的腿橫在身側,霸氣側漏地踩在我身后的墻壁,已經是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樣,咬牙切齒道:「你該不會又不想換吧」
我還不稀罕當你這個每天都過得精彩刺激的太子呢!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把臉湊上去,就在唇與唇即將觸碰的千鈞一發之際,樓關山猛地別開了臉:「下不去嘴。」
我積極提議:「那我們一起閉眼睛。」
三十秒后,怎么也親不下去的我和同樣親不下去的樓關山在一起抱頭痛哭。
十二
我和他蹲坐在長著青苔的石板上,陽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甚少出現在明處,此刻看著明眸皓齒樓關山,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樓關山道:「讓孤親一個男的,剛要親就嘔」
我好心替他拍背:「不是,好歹這男的身體里是個女的」
樓關山道:「還是不男不女嘔」
我寬慰他:「但是這張臉起碼是你自己的,應該沒有那么膈應吧。」
他悲痛欲絕道:「吻的對象還是自己嘔」
額,跟自己親吻
樓關山的描述太過直白,我的腦子里當即有畫面了,不由得跟他一起抱著假山干嘔起來。
嘔。
十三
本以為親個嘴就可以解決的事,沒想到,竟然如此艱難。
清醒的時候做不到,那不清醒的時候,總能做到吧!
樓關山難得采納了我的建議:「明日你下了朝,孤帶你喝酒。」
我狗腿道:「殿下大氣!」
他點了點我的腦袋:「德行!」
我在御書房里裝模做樣地看文書,樓關山站在我后邊指揮我這里蓋章那里劃叉。
我以前問他不怕我看到機密文件嗎。樓關山冷笑一聲,說我真有這通風報信的本事,他還能留我到今天嗎。
不錯,我確實沒有。自六殿下三年前派我來刺殺心狠手辣的樓關山后,他便再也不聯系我,許是當我死了。
說起來還有點失落,我是六殿下手上的利刃,他在明,我在暗,我替他處理不方便處理的人和事,本以為我是他最鋒利的那把刀,沒想到,我也只是諸多暗衛里可以舍棄的那顆棋。
發呆的時間久了,樓關山就陰惻惻地在我耳后根吹風:「想造反嗎?」
我轉移話題:「你說你帶我喝酒,花的是誰的錢?」
樓關山道:「自然是孤現在荷包里的錢了。」
我氣鼓鼓地把毛筆擲在一邊:「那不就是花我本來的錢嗎!」
樓關山笑著睨了我一眼,虛情假意地奉承我:「聰明。」
我道:「我現在就去青樓買十個千金頭牌,再去最貴的酒樓里胡吃海喝,把你的家財全部敗光!」
他道:「如果你身體吃得消,可以試試要多少年才能敗光。」
啊!可惡的有錢人!
十四
衣香鬢影,沂水舞雩。
月上柳梢頭,花市燈如晝。
我跟在樓關山身后,雀躍不已地看著夜市的一切。樓關山有些小小的得意,回頭笑道:「怎么跟個孩子似的,沒見過嗎?」
做我這行的,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休假就是蜷在床上倒頭昏睡,也沒有朋友出來吃酒逛街,才知道原來夜里的都城,是這樣一番華美的景象。
我路過一間成衣坊,花里胡哨的裙子掛滿了四壁,全都輕飄飄地舞動著。
我有點走不動道了。
樓關山道:「喜歡這些?」
我點頭,難得露出一點羞澀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