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絕不會如此坐以待斃,她喜歡玩陰的,我便來明的。
冊封典禮已過,過幾日便是清明忌,屆時宮中會有祭天大典,進祠堂供奉先祖。
恰好,有可良人的事情,執掌六宮的大權又重新落到了我的手中,這祭天大典自然也是由我來操持,正方便了我行事。
福良人也好,楚穂笙也好,都對這件事了解不深,但我從入宮到現在,操持了四次祭天大典,其中的過程再了解不過。
我呆呆的盯著手中的茶盞,思緒飄遠。
夜深,皇宮里一片靜寂,我趁著夜色,從榮恩殿的后門,帶著漣芝悄悄的離開。
長廊的盡頭,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半路上有著微弱的燭光,我身上披著斗篷,和漣芝一同,隱在黑暗中。
漣芝吹滅了手中的燈籠,若不仔細瞧,根本無人察覺角落中還有兩個聲音。
估摸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沒多久,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我拉了拉漣芝的衣角,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誰!」
一聲厲呵。
漣芝連忙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到巡邏的侍衛面前,賠著笑說,「侍衛大哥,是我,我去上個茅房。」
「快著點,入了夜別到處亂竄!」侍衛撇了漣芝一眼,不耐煩的說道。
「是是是,馬上就回去。」漣芝客客氣氣的說道,眼神在其中一名侍衛上停留,很快又低下頭。
站在一側,等他們走后,漣芝又走了回來,對我微微點頭。
我呼出一口氣,攏緊身上的披風。
沒一會,又是一聲腳步響起,我和漣芝對視了一眼,伸出頭,看到風如間正東張西望著,漣芝連忙輕輕的喚了一聲。
風如間神色匆匆的出現在我面前。
宮里的生活有些艱苦,短短月余,風如間的臉頰消瘦了不少。
「這般急著找我,怎么了?」風如間神色有些擔憂。
我小聲的同風如間耳語了幾句,風如間抬起頭,眼神有些復雜。
我坦然的看著他,他似是見到我眼神里的堅定,抿著嘴點了點頭。
「一切小心。」
我走出去幾步,聽到他的叮嚀,心里一暖,回過身,淺淺一笑。
他眼神中似乎是在感慨,當初的小妹,也長大了。
一步步朝寢宮往回走,每走一步,我頭上的步搖便晃動一下,在寂靜的長廊中回蕩著聲響。
「漣芝,本宮的手上沾了這般多的鮮血,你說,本宮和楚穂笙,福良人,又有何不同?」我的眼神里有些迷茫,忽然好像迷失了自我一般。
以前,是因著太后的緣故,我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可現在呢?
終究,我和她們,又有什么不一樣,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若說我是為了風家,為了保母家榮耀,為了自保,這樣又那樣的理由,她們誰又不是呢,誰不是有苦衷,誰又是生來就喜歡做惡。
后宮多半人,皆是如此,剩半人,為人魚肉。
漣芝沉默半響,緩聲開口,「奴婢不知,也說不出什么矯情的話,奴婢只知道,弱肉強食,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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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
這四個字在我腦海里不停的盤旋,漣芝看的比我通透的多。
我是什么樣的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弱肉強食,想要在這里生存,就要不擇手段。
我冷下臉,拋開了心里面的雜念,一步比一步走得更加堅定。
白日里,我琢磨著鈺嬪快要生了,便備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兒,小衣服小鞋子,拿著去給鈺嬪。
「你久也不來,也不知是忙什么呢。」鈺嬪躺在院子的搖椅上曬太陽,見著我來,熱情的招呼我在一旁坐下。
她的肚子就像籮筐那么大個,手中拿著把蒲扇扇涼。
「才什么天,你也不怕凍著。」我有些責備的說道。
「我自有孕就變得十分怕熱,這到了夜里,我總也想到院子里吹著冷風睡,要不是左綾攔著,我定是要在院子里支上一張榻,吹個舒服。」鈺嬪噘噘嘴,往嘴里丟了塊梨。
我怪責的看了她一眼,寶貝似的拿出秋杉手里的東西,有些小肚兜,都是我親手繡花縫制,不過我的針腳遠比不上宮里的繡娘,只是勉強看的過去。
「你可不要嫌棄,多少也是花了心思。」我邊說邊遞給她,像是埋怨一般,「這要么不做,一做就得做雙份,真是把我累壞了。」
鈺嬪咯咯的笑,拍拍我的手,喜滋滋的拿著小肚兜,愛不釋手。
看著院子里的花開的三三兩兩,再想想我院子里頭枯死了的桂花樹,就好像是在映照我們各自的境況一般。
原本是想鏟了那桂花樹,種新的花草,后來瞧著,覺得和自己甚是相似,也就不想鏟了,就這般的留著,也是別有一番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