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侍寢的是臣妾,可皇上自那夜以后,便再沒有來過臣妾的宮中,柔長使得寵,是仗著母家的榮耀,那臣妾為何比不過可良人?臣妾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就連皇嗣,也是可良人運氣好。」
「臣妾在可良人的膳食中下毒,每次只下一點點,就不會有人察覺,可今日下頭的宮女下毒時,一時不慎,份量重了,她也慌了神,所以才把帕子落在了御膳房,可良人才皇嗣不保。」
「可臣妾沒有想過要殺了可良人的孩子,臣妾只是想讓可良人不適,若不是今日份量重了,可良人的孩子不會沒有,不會的,臣妾無心害死他,無心的。」
她說的辭懇切,我抬頭給葉遠遞去一個眼神,他立馬不著痕跡的離開了屋子。
「心思歹毒,還妄想找借口,沅良人,你的說辭也太牽強了些。」白蘇蘇撅起嘴,說道。
蘇子顏呆呆的看著可良人平坦的肚子,似乎并沒有聽到白蘇蘇的話。
我嘆了口氣,劉妃也嘆了口氣,屋子里只剩下嚶嚶的哭聲。
「皇上,您可不能縱容有人謀害皇嗣,不然有一便有二。」白蘇蘇半撒嬌著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蘇子顏憤恨的抬起頭,看向她,嘲諷一笑,「若要說謀害皇嗣,柔長使不也曾害了汐長使的孩子,柔長使的心思可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如今柔長使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也得多虧了皇上仁慈。」
白蘇蘇噎了一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恨恨的看了蘇子顏一眼,又瞪著我。
我毫不避諱的迎著她的眼神,當時的事情,她自己都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我自然是不會讓旁人知曉其中的內情。
「臣妾是無心之失,不小心推倒了汐長使,可你是有意謀害可良人,可不要混為一談!」白蘇蘇不滿的回懟蘇子顏。
平時看著乖巧的蘇子顏這會一點也不乖巧,她也毫不退步的說,「明知道汐長使有孕,還推搡汐長使,柔長使你當真是無心之失嗎?你當真沒有想過要害死汐長使腹中的孩子嗎?依臣妾看,也未必吧?」
152
她的話當真是戳到了白蘇蘇的痛處,白蘇蘇一時語塞,說不上話來。
白蘇蘇自然是不想我誕下皇嗣,謀害皇嗣一事,我想她不是沒想過。
當著眾人的面揭開這件事,蘇子顏是在打白蘇蘇的臉,也是在戳我的傷口,我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
那孩子來的意外,去的也匆忙,本就是我心頭的遺憾,若那孩子從來沒有來過,我倒也不用這般難受。
「夠了,鬧夠了沒有?是要讓大伙兒都來看看朕的后宮有多腌臜嗎?你們私下里要爭風吃醋,朕都是睜只眼閉只眼,可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了皇嗣身上,朕絕不會輕饒!」皇上厲聲說著,她們二人才閉上了嘴,不敢多。
劉妃見狀,好聲寬慰著皇上,「皇上,沅良人自然是有錯的,但她沒有想害死皇嗣,要說錯,底下的人才是大錯,不從旁規勸主子,應當重罰,至于沅良人,皇上念她是初犯,還是網開一面吧。」
汝安侯府的面子,即便可良人心有不甘,也不敢多說,得罪了汝安侯府,可不只是她往后的日子不好過,還會連累了母家,全家的榮辱,由不得她咽不下這口氣。
「嗯,朕會戳情處置。」皇上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劉妃正好給皇上搭了個臺階,好讓皇上下臺。
沒有多加思索,皇上便緩緩開口說著對沅良人的處置,知曉此事卻沒有勸阻的宮人都處了絞刑,至于蘇子顏,褫奪封號,降為才人。
對蘇子顏的這處罰怎么看都是輕了,可良人不情不愿的開口謝恩,皇上安撫了她幾句,賞了她一些新鮮玩意兒,這事便也就算過去了。
白蘇蘇沒有看到想看的好戲,頗有些失望,跟在皇上的身后忿忿離去,蘇子顏也沒有臉面留下,緊隨其后。
屋子里便又只剩下了我們三人。
「你也別想這許多了,沅良人畢竟是侯爺的千金,皇上有心為你討個公道,也要顧忌侯爺的面子,侯爺可只有沅良人這一個寶貝千金。」劉妃嘆了口氣。
可良人垂下眼眸,喃喃著,「已經有三個人為臣妾的孩子償命,臣妾還能奢求什么。」
我和劉妃對視了一眼,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劉妃先我一步離開,我從可良人的屋子里出來,去應書鳶的屋子里頭坐了坐。
我過去時,她剛午睡起來。
在宮中待了些時日,應書鳶的臉圓潤了不少,眉眼間比剛入宮時更像當初的應書鳶。
「柔長使驕縱慣了,往后躲著她一些便是。」我緩聲說道,打量了一下屋子四周,里面都沒有什么擺設,看著著實和她的身份有些不符。
「臣妾知曉,勞煩汐長使掛心了。」應書鳶聲音微弱,手不停的絞著帕子,看上去有些緊張。
「你也不必太委曲求全,除了幾個家世好的,若遇著旁人,端出尚書府小姐的氣勢來。」我淡淡說道。
閑話了幾句,眼瞧著天色晚了,我便沒有多留,緩步朝我宮中走。
路上,我吩咐了秋杉,得空去倉庫挑些低調的擺件,給應書鳶送去,她的屋子太空,反而會引起注意。
「對了,尚書府沒有給應良人送過東西嘛?」我忽然問道。
當初應書鳶身邊并沒有帶陪嫁丫頭,這都快入宮一年了,尚書府連東西都沒有給應書鳶送過,這有些不合常理。
秋杉欲又止,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是有的,但是被扣下了。」
扣下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著秋杉,怎么說也是尚書府的東西,誰這么大膽子竟然給扣下了。
「是柔長使扣下了,旁人也不敢,應良人根本就不知道尚書府送來過東西。」秋杉站在我身后說道。
她話音剛落,我們走到轉角時,風如間穿著蓑衣沾在我宮門外,似乎是在等我。
我快步走上前,輕輕喚了一聲,「六哥。」
「給汐長使請安。」風如間同我行禮問安,我連忙走上前,接過秋杉手里的傘,給他撐著。
「下這般大的雨,六哥怎么突然來了。」我邊說邊拿出帕子擦拭風如間臉上的雨水。
風如間瞧著我,上下打量,看的仔仔細細,臉上的神色才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