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汐長使請安。」司正大人微微福身行禮,我擺擺手,讓她起身。
她走到我身邊,附耳說道,「主子,籽月交代的假山處尋到了些許沒洗刷干凈的血。」
這在我的預料之中,血跡不好清洗,留下蛛絲馬跡再正常不過。
「這說明籽月沒有說謊,剖尸的確是另有其人,你接著查,從假山將尸體搬運到流櫻小榭外,一路上沒有留下血跡,定是將尸體放在了箱子麻袋等東西里才搬運過去的,你查查宮里頭那些可疑的物件兒。」我小聲吩咐道。
「是,主子。」司正大人輕聲應下,緩步離去。
我瞧了瞧天色,再有半個時辰就到晚膳的時間了。
「走吧,去瞧瞧殿內布置的如何了,皇上喜歡的曲目都安排好了嗎?」我微微側頭問道。
秋杉扶著我的手往前走,緩聲回道,「奴婢早晨去樂司瞧了,她們正練著呢,樂正大人新覓了幾個樂姬和舞姬,模樣生的好,樂正大人特意安排了她們給皇上獻樂。」
樂司每年都要添不少新人,樂正大人還真是會來事,逮著機會便想著討好皇上。
我淡淡應了一聲,抬起腳,跨過宮門。
轉了一圈,細細的瞧著四處的擺設布置,內務司還算盡心。
「你回宮里頭,去小廚房瞧瞧準備的如何了,把備好的菜肴送到司教所,告訴顧先生,本宮晚些過去。」我小聲的囑咐漣芝,嘴角掩不住的笑容。
按著以往的規矩,合宮夜宴散席后六宮妃嬪和皇上要一道去太后的宮中,和太后一起守歲,今年太后不在宮中,這規矩便也就作罷了。
等開席,我稍稍坐會,便尋個由頭先行離開就好,皇上也不會太過注意。
今日的晚霞格外的艷麗,紅彤彤的一片,映紅了整片天。
我抬頭看著晚霞,這么美的景色,只可惜,我只能從這小小的院中望出去。
若是在高山,在草原,在大漠,這景色該有多美。
「你瞧什么呢。」鈺嬪挺著肚子,緩緩走來。
我收回視線,走上前攙著鈺嬪,「瞧瞧這天兒啊什么時候能暖和了。」
鈺嬪的臉色好了許多,經過幾日的調養,她的心情也紓解了許多,不再似先前那般。
我們走到里頭的宴席上坐下,慢慢的,其余的妃嬪也漸漸落座,沒一會,里頭便坐滿了人。
「今年皇上該不會又被哪個美人兒迷了眼,連合宮夜宴都不來了吧?」鈺嬪說著,還順帶瞧了眼福良人。
「你瞧瞧,一轉眼便飛上了枝頭,多少人爭破了頭都入不了皇上的眼,不說遠的,這三年一次的選秀,落選的官家小姐便是一茬茬兒的,我呀,也是得了王府的便宜,不然,還不定能進宮呢。」
我牽強的笑了笑,沒有搭茬,選秀的事情,我是再也不愿提起。
一眾人等都在底下蠢蠢欲動,期待著皇上的到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伴隨著內侍監尖細的嗓音,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踏入殿中,眾人紛紛起身同皇上行禮。
「都坐下吧。」皇上走到中間最高處的位置上坐下,擺擺手讓眾人落座。
我坐在皇上的不遠處,皇上的眼神掃視過眾人,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微微笑了笑。
皇上收回了視線,緩緩說著話,待皇上的話落,我拍拍手,一眾舞姬緩緩走入殿中,樂聲漸起。
樂正大人安排了曲輕緩的舞樂先來暖暖場,編排上倒沒什么新意,但這跳舞奏樂的人兒,比往年模樣好了不少。
皇上臉上的神色十分滿意,嘴角微微上揚,頗為欣賞。
末尾,胡煙坐在最末尾的位置上,興致不高,眼神四處飄忽,我稍稍側過頭,小聲的問詢鈺嬪,「皇上最近待傾美人如何?」
鈺嬪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還算熱切吧,皇上這些天沒怎么入過后宮,偶爾會傳傾美人一起用膳。怎的突然問起了這個,傾美人再得寵也終是上不了臺面。」
「沒什么,只是見她興致不高,想著是不是皇上冷落了她。」我淺酌了一口杯中的佳釀,緩聲說道。
自古帝王多薄情,我本以為皇上這般的喜歡傾美人,怎么也能多寵愛幾日,沒成想皇上的新鮮感這么快便過去了。
以色侍人,終是不長久。
也許是皇上不怎么習慣市井女子,聊天兒也聊不到一塊去吧。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我見殿中的氣氛也差不多了,皇上的興致都在樂司的新人身上,我緩緩起身,同皇上說道,「皇上,臣妾剛剛貪杯,多喝了些,這會覺得有些頭疼,想先回宮了。」
皇上點了點頭,擺擺手,什么話也沒說,眼神始終看著前面的幾個美人兒。
也正合了我的心意,我和鈺嬪小聲耳語了幾句,便離了席。
走遠了些,我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吃食都送去了嗎?」
秋杉點點頭,「都送去了,奴婢還將庫里的好酒拿去了。」
「就你機靈。」我刮了一下秋杉的鼻子,語氣雀躍,
我稍稍的在御花園里繞了幾圈,趁著夜色,徑直去了司教所。
今兒個年夜,宮里的宮人們都圍在和安宮外,等著散席了領賞,宮里沒什么人影,我便是知曉,才特意挑這個時候離開。
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人影,我讓秋杉和漣芝守在司教所外頭,只身一人走進了司教所。
攏緊身上的披風,我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怦怦直跳。
司教所很是安靜,只有前面的屋子里有光亮,其他的先生半月前就都離了宮,眼下只有顧經綸一人住在司教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