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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入宮便是少使,得一宮主位,賜居雨露殿。
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皇上在白蘇蘇宮中留宿了七八回,每半月總會有那么兩三夜留宿在白蘇蘇宮中。
雨露承恩,果真是個好住所。
她驕縱慣了,又得皇上寵幸,在宮中也不知收斂,對誰都是頤氣指使,即便是對位分比她高的,也沒什么好臉色。
尤其是劉妃,沒少挨她白眼。
各宮妃嬪是有苦說不出,白相如今在朝中一家獨大,誰也不想同白家過不去。
白相連上了幾道折子,說后宮不可一日無主,后位空懸有失國本,請示皇上早做決斷,擇合適之人入主中宮。
然而白相推舉的人選并非是白蘇蘇,而是劉妃。
其他臣子紛紛附議,讓皇上早立皇后,推舉的自然就是白相之女白蘇蘇。
明面上,白相毫無私心,皆是為了皇上著想,然而這司馬昭之心,未免太過明顯。
安婕妤一臉擔憂,白蘇蘇只是少使,便如此驕橫,若真坐上中宮主位,豈不是更加目中無人。
我淺笑不語,若白相沒上這折子,皇上或許會為了拉攏白家,立白蘇蘇為后。
然白相的折子太過心急,白蘇蘇不過是剛入宮,他便催著皇上立白蘇蘇為后。
皇上就像是小孩心性,越是迫著他做什么,他越是不想這么做,越是順著他,他越是心懷愧疚,總惦記著是不是對他不夠好。
在太后的身旁待的久了,都不喜歡被束縛,被逼迫。
我了解皇上,因為我和他是一樣的人。
朝中沒了父親,白相便是一家獨大,如若皇上不能培養新的武將,他遲早會重新重用父親。
這也是皇上為何只是貶了父親去看守城門,他給自己留了條后路。
我想盡了辦法,給家中寄去書信,我被廢黜,父親母親和哥哥們一定擔憂極了。
我向安婕妤打聽了一下應書鳶的境況,皇上給了應書鳶良人的封號,至今還未召幸。
這樣甚好,只要將應書鳶平安的養在后宮即可,若得了皇上寵幸,必會引起注意,遭來妒忌,屆時,她一個小小的替身又如何能應付。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個月,我覺著最近在冷宮越發圓潤了些,原先帶的衣裳都有些緊巴巴,小腹上的肉眼見著長出來了。
先前好吃好喝的養著,也未見圓潤,到了冷宮,日日吃著粗茶淡飯,但是增重不少。
近來還十分貪睡,總也懶洋洋的想著睡覺。
安婕妤又來過一次,她的身子愈發消瘦。
聽聞劉妃又有喜了,白蘇蘇晉了位分,升了長使。
我雖身在冷宮,但有安婕妤時常來看望,消息倒也還算靈通。
「主子,夫人回信了。」秋杉從門外進來,將手中書信遞于我。
我拆開蠟封,展開書信,閱過幾行,心里一陣苦澀,鼻尖微微發酸,眨眨眼,眼淚順著臉頰,滴在地面上。
父親看守城門,任人欺凌,哥哥們賦閑在家,不得出路,本想做些買賣,好過生活,卻屢屢碰壁,遭人刁難。
我本以為只是沒了往日風光,過著尋常人的生活,沒想到父親和母親的日子如此艱難。
先前風家攢下的家底,都被抄了個一干二凈,只剩下一座風家老宅,其余風家累下的家產,都盡數充了公,以做十萬將士的撫恤金。
如今竟是連維持生計都有些困難,只依靠著母親誥命的俸祿,和父親守城門的微薄收入,養著一家老小。
家中的下人都遣散了,母親自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現今倒是什么都會了,洗衣做飯,灑掃種花,樣樣都是親力親為。
哥哥們都在商量著包塊農田,種種莊稼,也不至于整日在家,靠母親養活。
我看的心酸不已,哥哥們自小練武,學習兵法,是將士之才,滿身本領無處可用,只能放下刀劍,執起鐮刀挖鋤。
「主子,若您愿意,您一定可以東山再起。」漣芝垂首說道。
先前我從未想過再出這冷宮,可此刻,我竟有些動搖。
若我能討皇上歡心,是否可為家中之人掙一些風光,讓他們的日子不至于如此難過。
即便不做皇后,能為父親母親添補些也好。
我不再如此堅定,心中有些猶豫。
入夜,點點的星光灑在院中,我坐在院中,拿出畫像,摸著畫像中自己的臉。
畫中,印著顧經綸的私人印章,我的手輕輕撫過他的名字,停留在上面,來回摩挲,我向往他的生活,能四處走走看看,而不是拘泥于一方天地。
若有來生,我希望能遇到顧經綸這般的男子,只此一人,相守一生。
沉悶的夏風吹在我身上,異常炎熱,吹起我的發絲,凌亂的在風中揚起,我收起畫像,心中已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