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蘇馬上便要進宮,而我母家又出了此等大事,我的后位怕是懸了。
這皇后之位我本就不稀罕,我只擔心父親和家人,只要皇上能留他們一條性命,即便是廢后,我亦無畏。
「此事,多謝你來告訴本宮。」我誠懇地說道。
風家出事,許多人都在等著看我的話,即便沒有落井下石,也斷不會在此刻同我親近,也便只有安婕妤,還在為我擔憂,同安大人打聽一二。
「姐妹之間何必謝,當初若非是娘娘暗中提醒臣妾,恐怕臣妾早就被利用,此刻亦不能在此和娘娘說話了。」安婕妤剝了幾顆蓮子肉放在盤中。
又同我說了會子話,安婕妤才離開。
安婕妤離開后,我寫了封家書送給母親,想來母親在家中聽到父親的消息,一定是心急如焚。
我又細細的思索一遍事情的起末,我或在想,是否這一切是皇上布的局。
扳倒風家,又有白家和謝家的助力,皇上便等同于抽走了太后一半的勢力,只要風家倒了,皇上就可與太后平分秋色,而不用全然聽著太后的意思做事。
只是,以十萬大軍為代價,換風家倒臺,這筆賬,在皇上心里到底是值還是不值。
我想的頭疼,讓秋杉進來收好筆墨,便倚在塌上小歇片刻。
一覺醒來,已是日落西山,漫天的紅霞映的眼前也是一片紅。
我隨意用了些晚膳,晚上卻是怎么都睡不著了。
許是下午睡得有些多,到了夜里,我十分精神,讓秋杉拿來一把古琴。
這把琴是我十歲生辰時,父親送我的生辰禮,我入宮后一直帶著。
手指撫上琴弦,感覺許久不碰,有些生疏,我隨意的彈奏了兩首曲子,在第二首曲子快到尾聲時,琴弦斷裂,割傷了我的手。
門外,一個人影急匆匆走進來,拉著我的手。
他拿著帕子包住我手上的傷,抬起頭看著我。
「怎的又彈斷了琴弦。」他開口,我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大選那日,我也彈斷了琴弦,他還記得。
「你不喜我,把我廢了就是,你不喜父親,貶了也罷,能不能,留他們的性命,別殺父親。」
「父親,不會拿將士的性命兒戲,他,是個好將軍。」
我看著他,沒有皇上和皇后之間的稱呼,只想同尋常人一般和他說話。
他抬手,輕輕撫過我眼角的傷,眼里似乎是心疼,「還疼嗎?」
我搖搖頭,他將我抱在懷中,小聲說道,「即便不做皇后,你也逃離不了皇宮。」
我的眼淚掉的更兇,是啊,即便是廢后,我也是在冷宮度過下半輩子,無論如何,我也逃離不了皇宮。
一整晚,他抱著我,相擁而眠。
晨起時,我細心的替他穿衣綰發,從昨晚到現在,我們都沉默不語。
離去前,他駐足看了我一會,隨即轉身離開。
他解了我的禁足,還回了我管理六宮的權利。
我自嘲一笑。
他來看我,是因為我這皇后坐不久了。
風家失勢,是他最好的機會,他不會放過。
但我想,他應當會留父親一條命。
等父親抵達皇城后,他很快就會下旨廢后,只是不知對父親,是會貶為庶人還是流放邊疆。
總歸,保住了一條命。
而我,也終可以擺脫皇后的位子,即便是冷宮一生,總也比困在鸞鳳殿中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