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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跟著端王妃去了南疆,六玄便留在了牧城,但半個月過去了,那邊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顧容整日琢磨,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便索性撂挑子不去想了。今日更是親自跑到廚房做了一桌子的菜,等著李枕回來。
「天下之事,唯吃不必動腦。」顧容如此說道。
今日李枕剛下朝回來的時候,神色十分古怪。
問了才知,因圣上身體每況愈下,群臣已數次覲見,請立新太子,以安民心。圣上此前已借故推過兩次,今日卻因有太后開口,而不得直拒絕。聞太后已經做主,盡快擇出合適的太子人選。
其實,從目前狀況看,太子人選不是李枕,就是靜王。可靜王身后有安國公府,圣上此人最忌憚皇子背后有權臣。這也是他多年來并未十分重視端王的原因。李枕身后雖亦有景安侯府這扎眼的大樹,然景安侯府手掌軍權,便足夠叫他忌憚。
所以這一次,東宮太子位大概率會落入李枕手中。而端王、靜王等人絕不會坐以待斃,要么,他們像當初我們弄掉太子一樣弄掉李枕,要么干脆發動政變。
彼時,顧容端上來最后一道菜,我已經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然李枕似乎一點兒不為美食所誘惑,依舊沉醉在立太子一事之中。
「顧容…你說我若成了太子…是好事還是壞事?」
顧容緩緩坐了下來,說道:「說不上。眼下這情形,你便是有命進東宮,也不一定有命進出東宮。不要說靜王,就是端王…都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李枕點了點頭,又問:「哦對了,牧城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顧容搖了搖頭。
李枕揉了揉太陽穴,像一攤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許久,他又緩緩坐直了身子,蹙眉道:
「顧容…其實我們會不會想得太嚴重了。南疆那些兵…也未必聽鄭允期的吧,畢竟他們是帝國軍隊,怎么會輕易受他一人調遣?」
顧容晃了晃手指,就像教書先生普及常識一樣,淡淡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在邊地,只知將,不知君。在他們眼里,將軍,就是整個邊疆的王。」
聽了這話,李枕輕輕抬眼:「哦?如此說來,北疆就是顧二哥的地盤兒嘍?」
哦吼…這氣氛驟然有些尷尬。
顧容沉默片刻,問:「這問題,你是以我朋友李枕的身份問我,還是以五皇子云王李枕的身份問我?」
「有何分別?」李枕問。
顧容老實說道:「若你是五皇子云王李枕,我便可以有很多好聽的話說與你聽。若你是我的朋友李枕,我才會同你說真話。」
李枕笑著搖了搖頭:「這話說的,我還有得選么?那自然是你的朋友,想聽真話了。」
顧容點了點頭,十分嚴肅道:
「如果你是以我的朋友李枕的身份問我,我便答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