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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端王府暗中宣戰,顧容與李枕從婆若城歸來,我們似乎就沒了空閑。
白日里裝作若無其事,夜里不是想著如何算計別人,就是想著如何才能不被別人算計。
日子恍恍惚惚就過了月余。這期間,李枕托顧容回了趟景安侯府。請景安侯出面作保,設了個局,讓陸笙以為云王府和景安侯府盡歸譽王麾下,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幫譽王奪回太子位,順利登基。并允諾,譽王會扶陸氏女為正妃,日后的皇后也只會姓陸。
時,陸笙問:「為何是譽王,而不是云王。」
景安侯答:「譽王李興之母乃圣上發妻,故皇后趙氏。李興貴為圣上之嫡長子,乃是天下正統。」
想起我們正謀劃的一切,這話聽著略微滑稽了。然卻真像是從景安侯口中說出來的。畢竟世人眼里的景安侯忠正且古板,相當不懂變通。
其實景安侯雖瞧著是老老實實,可心眼兒一點兒不少,只是世人看不透罷了。若非如此,圣上當年也不會那樣輕易被糊弄過去。
而今這理由雖說聽著牽強,卻與景安侯的正義之光莫名契合。于是,因有景安侯府出面,陸笙被被說服得七七八八了。
至于為何一定要叫景安侯出面,說來也是既奇怪又有趣。昔日,陸笙與老景安侯最不對付,丞相府與景安侯府過去幾十年好似勢同水火。然真正能讓陸笙瞧上一眼的,這輩子恐怕也就只有老景安侯一個人。因而也就只有景安侯府的登門拜訪能讓陸笙聽進心里去。
這事兒,前前后后拖了少說十日。
如今聞訊,陸笙話里話外,終是同意了。
晚膳時候,我默默啃著紅燒豬蹄兒,李枕與顧容還在部署著第二日的計劃,想著去登門譽王府,說清布局之事。
畢竟李興被登基的事兒,他自己還不知道。
時李枕只怕顧容是一腔孤勇,問道:
「你為何覺得譽王會站在我們這邊?騙陸笙,于他而又能有什么好處?」
顧容夾了口綠葉菜,先是咂了咂嘴:「油放多了…」
說著,嫌棄得放下筷子,并道:
「李興自從被廢,被圣上冷落已久,難有翻身之日。以他現今的境況,憑什么跟你和靜王爭?便是端王,若求回了陸家這個靠山,都足夠他李興望塵莫及。鹿死誰手,都不會死在他李興的手里。事到如今,他還有別的選擇么?儲君之位呼之欲出,他難道不憂心自己的未來么?如此立功的好時機,想必他不會錯過。」
我含糊「嗯」了一聲兒,說道:
「指認端王,他倒是立頭功。但有兩個問題。第一個,他怎么把自己摘出去?第二個,他也沒機會當太子了,平白立這功,有啥用?單單是為了討好李枕么?」
李枕點了點頭:
「阿簪說得對,若譽王必須選一個兄弟倚靠,他為何不選靜王?他憑什么同我們合作?」
彼時李枕一句話,我一口綠葉菜差點噎在嗓子眼兒處,要了我的小命兒。
「我說這綠葉菜太油了吧!黏黏膩膩,你還非要吃,噎著了吧?該!」
顧容蹙眉,一邊碎碎念著,一邊使勁兒敲著我的后背,怕不是想給我敲死。過了一會兒,綠葉菜是敲下去了,我也被錘得咳嗽不止。
平白我是不會噎著的。我噎著,不過是因為李枕的話忽然勾起了我少時的一些回憶。
彼時,我喘著粗氣,眼睛咳得紅彤彤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兒,嘴巴卻堅持著說道:
「因為…咳咳咳…額…咳咳…因為他…他不信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