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見我笑,他也笑了。笑了一會兒,卻嘆了口氣:
「簪簪對不起。那日是我語氣重了。」
「該道歉的是我。」我向前踢著腿,盯著腳尖兒,補充道:「可這跟牽不牽扯靜王,真的沒關系。」
關于靜王側妃的事,我沒有再作解釋。
我覺得我真的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跟顧容解釋清楚,我早就不喜歡靜王了,更不會因為他,置云王府于不顧。另一方面,我又希望顧容可以明白我,不需要我多作解釋,就可以明白我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
我正糾結著,矛盾著,顧容又開了口:
「李枕說,我是關心則亂,是當局者迷。他說…你的心里裝了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事。他說…你不愿意云王府惹人注目,拼命得想要壓住是非。他那天痛罵了我一頓。」
說著,顧容笑了:「李枕真是比你親哥,還像你親哥。」
「得了吧。」我揚起嘴角:「你倆一個黑臉一個白臉,專忽悠我。不然我還會坐在這兒?」
顧容沒有接話,兀自又喝了口酒。臉色微微發紅,眼神也迷離起來。
他喉嚨微哽,輕緩說:「我明白你的心。你為了李枕、為了我、為了沈府,你想息事寧人,不想招惹是非議論。可是簪簪,你知道么?他們就是咬死了你的心理,咬死了我與李枕不在,你拼了命想要守護云王府的那顆心。」
說罷,顧容眼圈兒又紅了。
害……
我的朋友顧容,酒量極差。差到什么地步呢?顧家五哥,景安侯府出了名的酒慫包。當年他與顧五哥拼酒,顧五哥啥感覺沒有,他顧容已經抱著大樹唱起歌兒來了,還是個行軍打仗的歌兒。
那場酒,足足醉了兩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酒鬼,連著大喝了兩日呢。
看著眼前的顧容,我總感覺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一顆頭重重砸在了我的肩膀上。顧容的眼睛緩慢眨著,長睫毛呼扇呼扇,一雙眼睛好像呆呆得望向了夜空。
「明月還在照溝渠么?」
他聲音飄忽,重重吐了口酒氣。
「什么?」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話音剛落,他側過頭,揚起臉看著我,忽然伸出手指,戳向我的臉頰。他說:
「簪簪,溝渠不值得。你笑一個吧。」
彼時,夜色之中,光華之下,我的眼前仿佛只剩下一雙褐色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發光。
我沒有說話,我在思考。可過了一會兒,顧容卻自顧自又說道:
「算了,你還是別笑了。你笑起來太難看。」
那一次的感人對話,終究是以我伸腳飛踹顧容而結束。
我與顧容的感情,大抵經不起任何惆悵與悲傷。用顧容的話來說,就是:
胃口清淡,吃不了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