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祁夢一甩衣袖,出了王府,直奔小館而去。
她素來荒淫又蒙圣愛,即使大婚之日即將到來,上煙花之地尋樂子,也無人敢置喙,無人敢阻攔。
三壺濁酒,花魁七八,不過三炷香時間,便醉的不分東南西北。喝不動了,半瞇著醉眼斜躺在軟榻上小憩。
暈暈乎乎間,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臉。
祁夢睜眼,房間里哪里還有花魁們的影子,只見白景坐于自己身側,俊臉懸于自己的上方。人不是都說,再美再俊的臉,都禁不起自下往上看嗎?不然,雙下巴,大鼻孔,掩都掩不住。
怎么這白景自下往上看,也還是這般好看,流利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骨。一襲白衣,不染纖塵,與這烏七八糟的煙柳之地,格格不入。
「怎的,這還沒有成親呢,國師就上趕著提前管起本王的私生活了?」祁夢坐起來突然湊近,吊兒郎當道。
一口酒氣,能噴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白景卻自巍然不動地坐在她身側,輕細語道:「胡鬧夠了,該回家了。」
祁夢一怔,腦海驀然閃過一些往事。
記不清是哪一年了,也曾有人這般輕細語同她道:「夢兒,玩兒累了嗎?該回家了。」
那時,她還不是寧淵王,還不住在繁華漫天的京都。
人都道,皇上寵寧淵王無度,即使寧淵王性情大變,將自己醉在沼澤里,爛在糜腐中,橫行于京都,依舊恩寵不減。
可誰知道,皇上不過是在變相囚禁她。
回不去的祁城,到不了的故鄉,永不能再見的娘親,以及……
約莫是被往事觸動,祁夢趁著酒勁,倏忽一把捏住白景的衣襟,用力一帶。白景不備她突然發難,被她這一帶,猝不及防地摔上了軟榻。
祁夢順勢翻身,將他壓在了自己身下,手便急色鬼似的探進了他胸口的里衣。
嘴里依舊是那不著調的浪蕩話語:「國師趕走了今晚陪本王快活的花魁,便拿自己來賠吧。」
白景一句話還沒有出口,話語權便被祁夢奪去了,祁夢親了上去。
帶著些狠勁,近乎瘋狂,不過須臾,血腥味蔓延于兩人的唇齒間。
白景的衣服被祁夢扒的七零八落,眼看著最后一件里衣就要被扒了,白景倏忽清醒過來似的,伸手去抓祁夢的手。
場面看上去,活脫脫一霸王硬上弓。
祁夢不知是不是看多了帶色話本子,被白景這一抓,邪魅一笑道:「你叫啊,你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白景:「……」
白景眨眨眼,「臣沒打算叫,不過提前洞房而已嘛。這種事兒,還是男人主動的比較好。」
祁夢一愣,便是她愣住的須臾,白景的手摸上了她的腰,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臥槽,又被反調戲了!
4
「國師大人慧極,當知這婚,并不是皇上的恩賜,何必拖自己下水。」
祁夢看了眼衣衫凌亂的白景,一屁股頹廢地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臉。
她都干了什么事,險些毀了這京都唯一一個曾經真心待她的人。
是的,曾經,曾經到上輩子了。
若不是白景在扯她衣帶時,她倏忽低頭看見了白景食指上那顆淡褐色的痣,頭腦及時清醒過來,推開白景,她可能真要趁著今晚這酒勁,跟白景洞房了。
白景從軟榻上坐起來,眼尾微紅,唇片被祁夢剛才瘋狂時咬破,鬢發微亂,看上去有些狼狽。
他望著坐在地上的祁夢問:「王爺就這么瞧不上臣?寧可跟小館花魁一起廝混,也不愿意選擇跟臣雙宿雙飛?」語調還頗有些委屈。
祁夢:「……」你是不是拿錯劇本了?這特么是話本上癡情女配的臺詞!
「若王爺對臣無心,這兩年多時常深夜徘徊在臣的府邸旁做甚?」
祁夢愣了愣,繼而冷下臉,「本王沒得選。」
本王沒得選。
大虞王朝唯一的異姓王,寧淵王,坐擁全大虞最豐沃富有的封地,祁城,近五分之一大虞的土地面積。
風光無限,榮寵至極。
可這無限風光背后,是猜忌,是忌憚,是君心難測,是皇上寢食難安,是皇上心頭的一塊病啊。
當年,大虞政亂,外敵入侵,內憂外患,皇上無可用之人,其摯友祁父以一己之力掃平狼煙,封寧淵王。
可深淵已寧,王當覆滅,否則,便是下一個亂政者。
上輩子祁夢想不通,只以為皇上帶她回京都,是念故人之情,念君臣之交。皇上說要她學習處理政務,將來回到封地,才能不至于亂了手腳。
她報以拳拳之心,為大虞,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她本就聰慧,是以,年少成名。是以,皇上更忌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