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太后這般溫柔的和我說話,還是在我年幼的時候,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語氣。
我往前踏了兩步,到太后跟前。
太后手中拿著熟悉的木匣子,她和先前一般,摩挲著木匣子。
「這木匣子還是哀家的嫁妝,七間,你可要好好的保管。」太后說著,話里多是不舍,手卻將木匣子放到了我的手中。
我很是意外,接連擺手,「姨母,這怎么可以!」
木匣子是太后的嫁妝,里面的東西更是非金錢能比的,這般貴重,我怎敢收。
「你是大御的皇后,整個大御都是你和皇上的,有什么不能收的,拿好了,這,可是整個后宮的活路。」太后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強硬的將東西塞到我的手里。
我仔細的琢磨著太后的話,整個后宮的活路,難道太后的意思是?
我抬起頭,滿眼不可思議,還沒有開口問,太后便點了點頭。
「七間,后宮眾人便交給你了,去江南,有此令牌,整個皇圖氏拼死也會保護住你們。」太后摸了摸我的臉頰,很是不舍。
「哀家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如今,都已經這么大了。」
太后要我帶著后宮諸人去江南尋求皇圖氏的庇護,太后都這般說,大御,當真是無望了嗎?
「姨母呢?還有皇上……」我心中預感不好,看太后的神情,她不打算和我一起走。
太后神情一變,變得更加嚴肅起來,「哀家是大御的太后,便是國亡,哀家都不能和皇上離開這里半步,守護大御子民是哀家和皇上的職責。」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不只是群臣如此,皇上依靠百姓稅收充盈國庫,更是要做到皇帝該做的。
以往,我總覺得太后古板,眼里只有大御,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的敬佩太后。
她心系百姓,是真正的國母。
「哀家一直在等著嫡子出世,等著大御未來的太子,不知道哀家以后還有沒有機會抱一抱嫡子。」太后神色動容,忽然變得悲戚起來。
「若是皇上有什么意外,容楓,便是大御未來的皇帝,你,一定要護好容楓,知道嗎?」
大皇子出身卑微,只剩下安嬪所出的容楓,太后自然更偏向容楓多一些。
我鄭重的點點頭,「姨母放心,七間就算豁出性命,也會護住容楓,護住皇室血脈。」
「好,你且去吧,準備準備,盡早離宮,明兒個一早,哀家讓人將棠月和容楓送到你宮中。」太后說著,又從袖子里拿出一張地圖來。
我打開一看,是皇宮的地圖,里面有一條暗道,直通宮外。
后宮眾人人數繁多,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怕是要引人注目,皇城離江南甚遠,沿途還要避開敵軍所在,此行,甚危。
「此事不能宣揚,秋杉,你和漣芝通知葉遠,悄悄的收拾些東西,多帶些值錢小巧的玩意兒。」我回到宮中,悄悄的吩咐秋杉。
思來想去,此事不宜張揚,我宮中的人我只打算帶上他們三人,其他人我也不能就這么告知,待明日傍晚,我再尋個由頭,將眾人召集起來,連夜出宮。
「對了,秋杉,你去將六哥找來。」我收拾著自己的首飾細軟,又想到了什么,說道。
一行都是弱女子,莫說是遇到敵軍,就是遇到匪寇,也無招架之力,還是需要帶一支護衛軍。
「對了,駱太醫和連太醫也一并傳來。」
一路上難免會有個頭疼腦熱,她們都是嬌貴的妃嬪,不好讓外面的男子把脈看診,還是帶兩個自己的太醫在一旁較為穩妥。
時間匆忙,也來不及大肆準備,宮里能調動的馬車也沒有這般多數量,只能五六人一輛,大一些的,七八人一輛。
一夜未眠,準備好這些,早上天亮的時候,我打了個哈欠。
外頭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是棠月和容楓來了。
「把其余的公主和皇子都接到這兒,本宮親自照看。」我抱起小公主在懷中,喂著早膳。
到傍晚的時候,一切終于打點妥當了,我以中宮之主的名義,將一眾妃嬪召集到冷宮。
在冷宮住了這些日子,我竟沒有發現,冷宮還有一處密室。
「天都要黑了,皇后娘娘這是做什么,把大家伙兒都叫到冷宮來,怪滲人的。」白蘇蘇一臉不滿,忍不住抱怨著。
她帶了個頭,底下的人紛紛都起了抱怨。
我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語氣冷峻,「怎么,都不想活命了?」
太后為保護大御百姓,執意留在宮中,與大御共存亡,一心保護她們,她們還這般多的抱怨,我也無心去安撫她們。
不想活命,留在宮中便是了。
此刻,皇宮外已布滿了敵軍,宮中所有的侍衛,都在宮門口整裝待發,她們都沒有留意到今日的皇宮,格外冷清。
白蘇蘇張了張嘴,正想反駁一二,六哥哥帶著人正到了。
幾十個侍衛將她們紛紛圍在中間,她們臉色一變,都有些驚慌。
「皇后娘娘,這是何意?」婉妃大著膽子問道。
「大御戰敗,身陷囫圇,太后為保大御皇室根基,特令本宮帶各位離宮避難,今日,若有人不想離開的,便留在這里,愿意跟本宮離開的,本宮會盡全力保護好你們,直到戰事平息。」我沉著冷靜,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