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典,祖宗牌位泣血不止,是上天對我這位國母不滿,以示警告,讓皇上再次廢后,西綏使臣再上書皇上,西綏九公主便能將后位拿到手。
只是沒想到安嬪突然出事,我趕回了宮中,祭典上的鬧劇提前結束,她的算盤落了空。
白蘇蘇雖不是設計陷害我之人,卻是背后對安嬪下手之人。
我本以為已近臨盆,白蘇蘇一直都沒有動作,是沒有想對安嬪下手,卻不想她竟這般的沉得住氣,想對安嬪連根拔起。
安嬪一向行事低調,或許是白蘇蘇擔心安嬪爬的更高,又有皇嗣傍身,會威脅到她的地位,才會對安嬪動手。
方才在啟陽宮,白蘇蘇臉上的神情我瞧的一清二楚,她眼中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皇嗣無恙。
而另一位對安嬪下手之人,我尚不清楚,只是懷疑。
今日之事,我將所有活口皆處死,只因我曉得,留著他們也無用,即便是他們出來指證,皇上也只會是做做樣子,不會如何處罰他們。
到底皇嗣是保住了,不過是沒了一個安嬪,皇上如何會為了安嬪,而與白相過不去。
但這仇,我記下了。
一道響雷不知劈在了何處,隨之而來的是傾盆大雨,整個天空都白晃晃的一片。
「娘娘。」秋杉連忙上前,拿衣袖擋在我的頭頂。
我推開她,自顧自的往前走,任由雨水打在我的身上。
「娘娘,您別淋壞了身子!」
我聽著秋杉在我身后,焦急的聲音,卻感覺她離我很遠很遠。
在這宮中多年,安嬪是我唯一的摯友,我同她,便如同是親姐妹一般,她便這么去了。
我心中悔恨,為何我今日沒有堅持,讓她一同去祭典,為何我沒有陪在她的身邊,為何我沒有更加留心,讓她遇難。
到底是如何悔,她都不會再回來,不會再喚我一聲七間。
我不知我是如何回的榮恩殿,只是一聲不吭的往屋子里走,將自己蒙在被中,才放聲大哭起來。
我曉得秋杉和漣芝,還有冉霜幾人都站在床旁,擔心我,可我什么也顧不上,我只想好好的哭一場。
身上的衣衫都濕透了,黏在身上,連帶著被褥也沾了水,濕噠噠的裹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反而更加冷,可我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
「娘娘,奴婢給您換身衣裳吧,淋了這些雨,您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秋杉小心翼翼的開口,帶著些哭腔。
我別過頭去,眼淚一滴滴的落下。
我心中害怕極了,我在意的人,都在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我害怕終有一日,這世間,獨留下我一人。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我聽到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我捂住耳朵,不愿去聽,不想去看是誰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我的床前停下,忽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背上,輕輕摩挲。
感受到他手上傳來的溫度,我掀開被子,抬起頭。
是他。
我意外的看著他,他什么都沒說,將我攬入懷中,輕撫我的發絲。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我的眼淚更加的止不住。
好一會,他才停下手,緩聲開口,「衣衫都濕透了,仔細著涼。」
我靠在他的懷中,什么話也不想說,只聽著他吩咐下面的人去燒熱水。
「朕追封安嬪為安貴妃,她的身后事由劉妃去辦了,你是嫡母,小皇子和小公主,便由你來取名字,你取的名字,若兮一定喜歡,朕便賜個封號給他們,長安公主和長平王,如何?」他語氣輕柔,似是在同我商量一般。
自大御開國以來,最年幼的王爺也有六歲,皇上今日如此做,是莫大的殊榮。
「長平,長安,好寓意。」我抹干凈臉上的淚,語氣平淡。
「依宗譜,公主從月,皇子從容,棠月,容楓,皇上覺得可好?」
皇上點點頭,「甚好。」
公主和皇子的名字,安嬪早早的便已經想好,那時她還有些落寞,說這取名一事,輪不到她做主。
終是如愿了。
「皇上,安嬪的父親子嗣單薄,一向疼愛安嬪,安嬪忽然薨逝,臨了受盡折磨,安嬪的父親怕是撐不住。」我強打著精神開口,為安嬪的父親請皇上賜個恩典。
我開口的時候,心中還有些擔憂,我曉得我這般說了,皇上自是不好拒絕,但皇上怕是會多有不滿。
讓我頗為意外的是,皇上沒有任何的猶豫,點點頭,「你想的周到,是朕疏忽了,安嬪父親也多年未有升遷,正好趁此機會,升一升官職,還有安嬪的母親,也該有個誥命在身了。」
皇上答應的爽快,我竟有些恍惚。
我不明白皇上到底是為了安嬪,還是為了安撫我。
到底能為安嬪多爭些,也是好的。
「皇上,娘娘,熱水已經備好了。」
秋杉腳步匆匆,吩咐人將沐桶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