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注意到,偏殿里屋的四面都掛滿了各式的畫,大多是名家畫作。
皇上自己的畫都放在倉庫里頭存著,更喜歡裝裱名家的畫,好閑來無事時欣賞一二。
忽而,我的眼神落在梨花木架的角落處,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上頭放著幅未裝裱的畫卷。
我上前了兩步,拿起畫卷,緩緩攤開,是一張女子的畫像,落款處的印章是皇上的私章,這是皇上親手畫的女子。
我的眼神落在女子的衣裳上,這衣裳我再熟悉不過,是風炮,與我冊封時穿的風炮很是相似,但并不一樣,從畫上我便瞧的出來,兩件風炮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緊接著,我的眼神上移,注意到那女子的模樣。
皇上的畫技遠不及顧經綸那般惟妙惟肖,我只能勉強看出輪廓,只是這么看著,我便覺得和一人很是相似。
是胡煙。
也有一些和福良人相似的地方,只是相比之下,和胡煙更為相似。
我心中有一個直覺,畫上的女子便是我一直好奇的前中宮之主,皇上的心頭好。
果然我先前的猜測不錯,福良人和胡煙長相略有相似之處,那斷然不是巧合,那時我便猜測她們二人的長相定是與前中宮之主相似,才得了皇上的青睞。
今日我終于揭開了她的神秘面紗,看到她的容貌在畫卷上,她就好像是真實存在,是活過來了一般。
我輕輕摸著她的臉龐,她們三人長得略有相同之處,卻完全不一樣。
畫上的人清新淡雅,頗有些超脫世俗的感覺,胡煙傾國傾城,驚艷不已,多了些艷麗的感覺,而福良人,太過小家子氣,在她們二人面前顯得很是遜色了。
聽到殿外有腳步聲,我趕緊收起畫卷,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心中的驚濤駭浪之感卻難以平息。
距離她的逝世已有六個年頭,那畫卷嶄新如初,皇上這些年應當甚少翻閱,我想皇上是不敢,是愧疚,才沒有打開來翻閱,不然皇上也不會如此珍視她的畫像,這么多年還依然收在這里。
每天都能看到這畫卷,卻從來不打開,皇上心里想必也十分的不好過。
也難得皇上長情,將對她的思念,放在了福良人和胡煙的身上。
我走出里屋,剛剛坐定,拿起桌上的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李年便進來了。
「主子,皇上吩咐開席,讓奴才帶主子過去。」李年稍彎著腰說道。
我放下手中的茶盞,掩下心里的萬般情緒,在李年的帶領下去了清江殿,我進去時,皇上和父親都已經在里頭坐定了。
見到我來,父親頗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他打了勝仗回來,我一同出席夜宴。
以前和皇上關系僵硬,我便從未來過,也是如今和皇上關系有所緩和,才敢來見一見父親。
「風將軍一路風塵仆仆,甚是辛苦,今日這宴全當給風將軍接風洗塵了。」皇上臉上都笑意,心情甚好。
今日并非是正式的慶功宴,只是皇上高興,才留父親用晚膳而已。
父親趕回皇城和皇上述職,連家中都還未去,身披盔甲便進了宮,這也是皇上給武官的特許,出征歸來,可披甲面圣。
我瞧見父親的臉上多了條傷疤,傷口上的痂還在,母親見著了,定是又要心疼落淚。
母親和父親的感情一向很好,這也是我心中想要的夫妻的樣子,只是可惜,我身在后宮,這些都是癡心妄想。
皇上看到我的時候,眼神里微微露出一抹驚訝,我淺笑著,落落大方的和皇上行禮。
我來的匆忙,未施粉黛,也是故意沒有刻意的梳妝打扮后才來見皇上,但即便如此,我這些天的變化也讓皇上很是眼前一亮。
先讓皇上察覺出我的變化,再在慶功宴上讓皇上大吃一驚,我的小心思,便是成了。
「給汐長使請安,汐長使萬安。」父親起身同我行禮,我見到父親起身時的身形有些發抖,心里一沉。
140
心緊緊提起,我看了皇上一眼,想開口詢問一二,又作罷了。
父親身體一向健朗,現在連起身都在發顫,不知是不是在戰場上受了傷。
「風將軍一路舟車勞頓,今夜便不要回府了,在宮中住下吧,李年,去把偏殿收拾出來,今夜,風將軍就在偏殿住下了。」皇上緩緩開口,舉起酒杯,朝父親舉杯。
席上除了父親,還有旁的幾位副將,臉上都洋溢著喜滋滋的笑容。
大御已經幾年都沒有過這樣的戰事,贏了這場仗,便是加官進爵。
我垂下眼眸,夾起一筷子東坡肉,細細咀嚼,聽著幾位大人和皇上寒暄。
「主子,皇上讓您過去,近身伺候。」李年忽然走過來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
我抬頭看向皇上,他也正看著我,對我微微點頭。
「好。」我淺笑著在秋杉的攙扶下起身,緩步走到皇上身邊。
招招手,讓正在皇上面前伺候皇上用膳的宮女下去,我跪坐在蒲團上,拿起公筷給皇上布菜。
皇上手中捏著酒杯,小酌了一口杯中的酒,有些微醺的神情看上去煞是好看。
我擠著笑容,給皇上倒酒布菜。
席間多數的時候都是皇上聽著他們說戰事,殿內的氣氛還算是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