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即便是擔心我,心中也會有疑慮,為何和良人偏偏要來找我的麻煩,待他問起,還是我先交代為好。
「謝益坤私自投軍,本就是死罪,和良人竟還想讓人去尋他,當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皇上拂袖,眼里盡是怒氣。
謝家阿哥此舉,讓皇上覺得謝家想要棄文從武,有不臣之心,很是不滿,謝家,恐要倒大霉了。
「皇上,和良人雖有錯,可斯人已矣,便算了吧,給謝家留個體面。」我柔聲說道,難得替人求情。
和良人也是無辜,被白蘇蘇利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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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低低的應了一聲,似乎不是很高興,我便沒有再多說。
見我無大礙,皇上安慰了我幾句便離開了,沒有表態對謝家的態度,多半是不想息事寧人。
但和良人的體面,皇上還是給了。
皇上下了封口令,無人敢提起和良人挾持我一事,而和良人的死,也從自戕,成了意外失足。
自戕是大罪,會禍及家人,和良人只能以草席草草裹之,現在變成了意外失足,總算是可以體面的辦個后事了。
和良人追封為和貴妃,以貴妃之尊下葬。
她本該是皇后,以貴妃之位下葬,也無可厚非。
生前沒能享到的榮耀,死后倒是全了,我只覺得悲涼一片。
世間的女人都盼著成為皇上身邊的女人,皇上身邊的女人卻羨慕宮外的女人。
做這后妃又有什么好的,整日禁錮在皇宮中,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決斷。
皇上將和貴妃的后事交給了劉妃去操持,我出面,著實有些不妥。
眼下臨近年關,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了,皇上不想拖得太久,吩咐劉妃在三日內將和貴妃的后事辦好。
我還聽聞,禁衛軍去收尸的時候,和貴妃的眼睛瞪的老大,很是不甘心。
我不知道她的不甘心是因為我被顧經綸救下了,還是因為沒能救出謝家阿哥。
總歸,我做了幾天的噩夢。
夢里,都是和貴妃在血泊中的樣子。
「主子,今日和貴妃入殮,闔宮都要去拜祭,您去嗎?」秋杉為我套上鞋襪,問道。
我點點頭,「自是要去的,送送和貴妃最后一程。」
這些天我都未曾去看過和貴妃,不是因著害怕,是不想惹來閑閑語。
我讓秋杉拿上我這幾日抄的經文,一同去往和貴妃的寢宮。
長廊里,白蘇蘇迎面走來,我冷冷的看著她。
和貴妃死了,我卻沒死,她一定很失望。
「汐長使來的真早。」白蘇蘇淡聲開口,眼神清冷,和從前大不相同。
我記得,從前的白蘇蘇,眼中是高傲,不屑,一看就是被寵壞了的嬌小姐,而現在的白蘇蘇,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清冷,像不沾染俗世一切東西的仙子一般。
我沒有理會白蘇蘇,左右都已經撕破了臉,身旁也無旁人,便用不著走這些場面話了。
徑直走進和貴妃的靈堂,我看到了比我還來得早一些的連少使。
我微微點頭致意,她身旁站著的是胡煙。
靈堂正中間放著和貴妃的棺木,她的臉上放了塊帕子,身上看著軟趴趴的,都變了形。
我點上三支香,朝和貴妃拜了拜,將香插進香爐中。
這一幕,十分的熟悉。
從進宮到現在,這樣的場面,也有好幾回了,我輕車熟路的上完香,讓秋杉把抄好的經文,放在香案上。
白蘇蘇緊隨其后,我看著她上香,站到連少使身側。
「妹妹無事吧?」連少使關懷的問道。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輕聲的嗯了一聲,有些愛答不理。
那日我沒有多想,這幾日,細細想來,其中疑點頗多。
若如和貴妃所,謝家阿哥和陪侍一同投軍,謝家阿哥在戰場上失蹤,陪侍寫信通知與她,那為何不直接尋求父親的幫助。
尋人最要緊的就是這時間,信件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十日,耽誤這十日的時間,很可能就斷了謝家阿哥的生機。
父親雖與謝家沒有什么交情,可總歸是重臣之子,要罰,也是交由皇上去罰,陪侍若去尋父親的幫助,父親定是不會坐視不理,請示當地府衙,讓他們派人去尋。
所以,我想到了連少使,她的哥哥是隨軍的軍醫,她的父親也得了父親的提攜,做了個小將領隨軍出征。
我猜測,謝家阿哥失蹤的消息,陪侍一早就去尋了父親的幫助,此事在軍中傳開,連少使得了消息,想法子也讓和貴妃知曉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