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手中若真有證據,就不只是讓李年來我宮中挪走漣芝這么簡單。
空氣凝結,我們僵持在宮門口。
手上的指甲快要嵌進了肉里頭,我還在努力掩飾自己的緊張。
如何才能打發走李年。
我思索了一番,將李年喚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對李年說道,「李司事,有一事我不妨直接同你說,漣芝,她不在宮中。」
「啊?」李年驚叫出聲,「主子,這可是大罪啊……」
我取下手上的玉鐲,塞進李年的手中,李年再三推辭,我強硬的塞給他,「李司事,漣芝出宮是因家中父母病重,李司事也是在宮中做事的人,應當知曉在宮中做事的不便和辛苦。」
「為人子女,最害怕的便是當父母年邁的時候,不能侍奉在床前,本宮也是推己及人,不忍漣芝如此,所以才冒險送漣芝出宮,好讓漣芝能盡孝,李司事,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在李司事的一念之間。」
我在李年面前打著同情牌。
同樣都是在宮中做事的奴才,我相信李年能明白這種感覺。
果然,我的話說完,李年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不似剛才那般堅定。
「李司事放心,漣芝家中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這兩日本宮就會想法子讓她回來,不會讓李司事為難,只要李司事在皇上面前,替本宮遮掩一二便好。」我趁熱打鐵的說道,「李司事若不放心,可差人去漣芝家中瞧瞧,她此刻就在家中。」
我故意這么說,李年定是不會如此做。
「哎主子,您這話重了,您的話奴才怎么會不信呢,那,既然漣芝無礙,奴才便去回稟皇上了。」李年收下鐲子,頗有眼色的說道。
我親自將李年送了出去,心里松了口氣。
走回到屋子里,我馬上給霍天心寫了封信,上次給霍天心去信,讓她查探秋杉家中的情況,她此刻就在皇城中。
早上送出去的信,下午就收到了回信。
她隨時可以跟駱正初進宮,但我卻沒有急著安排。
皇上早上才讓李年前來試探,下午我就宣駱正初進宮,未免太可疑了些。
我這會要沉住氣,待過幾日再安排此事。
只是我有些疑惑,漣芝不在宮中的事情,連榮恩殿的宮人都不知曉,秋杉照例一日三餐的往里送,從未有人懷疑。
除了秋杉,無人知曉此事,皇上怎的偏偏懷疑起了漣芝。
可若是秋杉告的密,那皇上大可不必試探,直接派人搜宮即可,所以此事不會是秋杉做的。
我猜想是有人也懷疑到了此事上,但是拿不準,不清楚里面的情況,所以在皇上面前嚼了舌根,讓皇上有所懷疑,才會有了早上的一番試探。
這人會是誰呢。
我心里有了個懷疑的人選。
福良人。
原來的漣芝就是因著和福良人有勾結,才被我除掉,讓霍天心頂了她的身份,我想,可能是福良人上次慫恿我不成,最近在皇上面前又不得寵,于是又想到了漣芝。
據霍天心所說,自我被廢黜以后,福良人就沒有再找過她,所以很有可能是沒了旁的法子,才又想起漣芝這枚棋子。
然而霍天心出宮多日,福良人用從前的法子,沒有和霍天心取得聯系,加之漣芝已經稱病多日,所以她才有所懷疑,但又無法肯定,所以在皇上面前暗示一番,慫恿皇上。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看來福良人是咬死了我。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讓她一直死死的咬著我不放。
我眼里透著一股冷冽,邵佳瀾,當真是留不得了。
我大可以背地里下手,讓邵佳瀾死的無聲無息,但我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許多鮮血,這會,竟心生了幾分憐憫。
罷了,不過是個苦役罷了,冷宮一生,好歹也留了條命。
我瞇起眼,渾身透露著股危險的氣息。
「主子,內侍局送的人來了,您出去瞧瞧。」秋杉走進來回稟道。
我點點頭,隨著她出去。
都是稚嫩的生面孔,和從前沒有什么分別,最近這段時日榮恩殿的人來來走走,我的眼睛都已經看累了。
我隨手指了指,留下幾個人,其余的都送到了冉霜房中。
內務司也送來了東西,冉霜換上了宮裝,笑容款款,比先前耀眼了不少。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冉霜的氣質已是截然不同。
她是從我宮中出來的,又住在我的宮中,便沒有請教習姑姑,由我教著規矩。
我倒沒有費什么心,她日日都在我身旁伺候,看也看會了該怎么做主子。
晚上,宮里來了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