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李枕順著我的眼神向后看了一眼。
端王府漸漸落在身后,我放下簾子,說道:
「端王雖不是什么好東西,卻最是孝順。繼后死了,他肯這樣委曲求全,怕是恨到了極致。」
李枕微微蹙眉:「可是…不管怎么說,繼后擔著惡名,且端王府大勢已去,他不求全,還能做什么呢?」
我搖了搖頭:「端王性子莽撞,自來張揚。他肯這樣做,定是有更深的謀劃。只是我還想不到…他要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一路上,我沒有再說話,李枕也安靜得坐在那兒,默不作聲。
繼后的死令我十分不安。
我總覺得這京都城內,浮在表面的風平浪靜就要被層層駭浪掀開。在這權位漩渦中苦苦掙扎的每一個人,都將被洶涌波濤吞噬,注定無法逃脫。
35
我與李枕回到府上的時候,顧容外出已經回來。他命人做了一桌子菜,說要好好慶賀一番。
「慶賀什么?」我問。
李枕看著一桌子的菜,哭笑不得:
「繼后雖然死了,可端王府還沒有徹底消失在京都城。這一路我都在想,我覺得阿簪說得對,端王不會善罷甘休。鹿死誰手尚不可知,咱是…慶賀什么?」
顧容笑了起來:「自是有值得慶賀的事。今日豹子帶回了消息,我去見了一個人。下定了些決心,也想明白了一些事。鹿死誰手,恐怕,很快見分曉。」
李枕歪頭看著顧容,瞇起眼睛作打量狀:
「繼后死了,你好像很高興啊。」
「哦?是么?」顧容吃了一口蘑菇,「嗯」了一聲兒,似乎是在回味。回味著回味著,又笑道:
「可說起來,最高興的,應該是靜王吧。」
顧容聲音清淡,眼角微動,露出一抹怪異神色。
「什么?」我與李枕皆不明所以。
「這關靜王什么事?」李枕問道。
顧容彎月一般的眼睛透著幽光,看了眼李枕,又看了一眼我,說道:
「我本派豹子去查太子…啊不,現在是譽王了,譽王與端王在京城私設賭坊一事…可」
「私設賭坊?!」李枕忽然打斷了顧容的話,滿心都去想那賭坊的事兒了。只聽他怒道:
「自三十年前平窯坊之亂,先皇便全國范圍內禁止私設賭坊。所有賭坊皆由官府管轄,盈利盡歸國有。更曾有令,私設賭坊者,無論百姓、高官或是皇親貴胄,斬立決。他們怎么敢?!」
李枕十分激動,激動到眼珠子快要掉進酒杯里。
顧容試圖安撫激動的李枕:
「好了好了好了…這不是重點!」
顧容暗中調查賭坊的事并沒有告訴李枕。李枕生平最恨賭博,最是敬重先皇。若讓他知道有人在天子腳下私設賭坊,從中牟利,怕不是要掀翻了京都城,也要將那人繩之以法,根本等不到時機成熟。
幸虧李枕還有一絲理智,他深呼了口氣:「你接著說。」
顧容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