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轉過頭看我,但沒有再繼續追問,他應當已經知曉了我的態度。
從皇宮到祖廟有一個時辰的距離,到祖廟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
停下馬車,里面已經備好了午膳,伺候著皇上用完午膳,在廳中歇息了一會,才開始祭天儀式。
偌大的祭壇,中間擺放著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前面放著幾十個團蒲,我和皇上在最前面的團蒲上跪下。
繁瑣的祭天儀式開始,僧人的口中念念有詞,不停撥動手中的佛珠。
「這,這是怎么回事?」
我閉著眼,聽僧人念經,忽然耳邊傳來驚呼。
睜開眼,耳邊一陣吵嚷,甚至有的妃嬪從蒲團上起身,連連后退。
我順著她們驚恐的眼神看去,案前擺放的牌位上忽然滲出大片大片紅色的水漬,看起來就像是血,駭人極了。
那一下,我也忽然慌了神,下意識的站起身,轉頭看向皇上。
皇上盯著牌位出神,緩緩起身,走上前。
旁邊的僧人臉色大變,站在一旁手續無措,呆愣愣的看著皇上用手沾染牌位上的血跡。
「皇上!」我喚了一聲,想開口阻攔,皇上的手指上已沾染上了紅色。
皇上手指輕捻,放在鼻下聞了聞,「當真是血。」
「是血?真的是血?祖宗牌位滲血,是祖宗在警告我們,暗示我們什么啊皇上!」開口的是榮良人,她眼神驚恐,恨不能逃離這里一般。
祖宗牌位滲血,那是做了人神共憤的事情,惹得連老祖宗都看不下去了,才泣血不止,這是在暗喻底下有人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情。
我心里一跳,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衣裳。
「查,給朕查,朕倒是要瞧瞧,這牌位如何能泣血不止。」皇上打翻了案臺上的祭品,眼里盡是怒火。
底下的人大氣也不敢出,很快,司正司的人匆匆從宮內趕來,將牌位小心翼翼的拿起。
我的手放在衣袖下,渾身冒著汗,很是緊張。
我本以為是司衣司的錯漏,現在這么一看,我覺得是我中了旁人的計。
「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安嬪娘娘出事了!安嬪娘娘忽然發作,要生了!」
內侍監慌慌張張的來報,我猛地回頭,「你說什么?」
怎么會!
明明之前安嬪怕傷著皇嗣,已然是放棄了,可為何突然又會早產?
「安嬪娘娘在回寢宮的時候,在御花園中逗留了一會,結果后來回宮的時候,忽然從轎攆上摔下,便,便腹痛不止,太醫說孩子保不住了,只能給安嬪娘娘用催產的藥,看能否保住皇嗣。」內侍監喘著粗氣,說一句話停頓一下。
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
這難道是上天的安排嗎?
我轉頭看向皇上,「皇上,安嬪腹中的皇嗣有恙,臣妾想…….」
話還未盡,皇上立馬擺擺手,「你先回宮,安嬪腹中的孩子不能有事!」
我剛想謝恩,皇上又突然開口,「等等!」
皇上眼神復雜的看著我,欲又止,似乎是在猶豫什么,好一會,才抬起手,讓我趕回宮中。
我曉得皇上是在猶豫什么,他擔心讓我回去只會讓安嬪和孩子更加危險。
聽聞安嬪情況危急,這會我也顧不上旁的,左右皇上允準了便好。
腳步匆匆,險些將自己絆著,我都顧不上,只想著快些回宮。
我一再的讓車夫加緊些,但馬車行到一半,還是停下了。
我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到前面被圍的水泄不通,心里的焦急更甚。
「前面是怎么回事?」秋杉問道。
「今日是清明祭,是民間的習俗,要在皇城最中央的位置設下路祭,向神靈祈福。」車夫回道。
這的確是民間的習俗之一,年年都是如此,只是以往等宮中的祭祀結束返回宮中時,百姓的祭祀也已經結束了,不會起沖突,但今日恰好我提前回宮,便遇上了這么一遭。
我心里面有些惱火,同時也有些懷疑,難道真的是因為我身上的衣裳,沖撞了先祖,才諸多不順?
「你既然知曉,為何還要走這條道?」秋杉這會比我冷靜的多,質問車夫。
她這么一問,我也才察覺到這里面的不對勁。
不錯,既然車夫是知曉的,為何還會走這條路,很顯然是故意為之。
車夫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按規矩是要從這里回宮的,奴才也只是照規矩辦事,一時沒有想太多,娘娘明察啊,奴才當真是無心的!」
無心!
我面色冷峻,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說辭,但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