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
若安嬪還在,那確是喜事。
「也好,今日天氣也不錯,去外頭走走。」我想著繞道去司衣司拿些布帛繡線來,也好給兩個小娃娃做幾件貼身的衣裳。
用過早膳,我帶著漣芝和秋杉出了寢宮。
路上,我打發了秋杉去內務司,看看滿月宴準備的如何了,我則和漣芝去了司衣司。
司衣大人一見著我,熱情的貼上來,福身行禮道:「皇后娘娘怎的還親自來了,要什么,缺什么,知會一聲便是了。」
「見著天氣好,也許久沒有出來走走了,順道過來拿些布帛繡線,你瞧著拿一些,給小公主和小皇子用的。」我掛著淡淡的笑,客套又熟絡。
見著誰都帶著六分熱情,三分客套,是入宮便要學的事情,我練得爐火純青。
「娘娘牽掛小公主小皇子,是他們的福氣,雖說這小公主小皇子沒了生母……」司衣大人正說的起勁,漣芝輕咳了兩聲,打斷了司衣大人的話。
她是個有眼力見兒的,見漣芝有意打斷,立馬岔開了話。
「西綏送來了好些綢緞,皆是上品,微臣這就去取,還請娘娘稍等片刻。」
待司衣大人走遠,我在司衣司里隨意逛了逛,最近宮里似乎來了許多新花樣,瞧著繡娘們底下的圖案都十分新穎。
「奇怪,怎么最近這么缺棉布麻衣,竟然讓我們司衣司的人都來做,我們這雙手,可是為皇上主子們制衣的,怎么能做這么粗鄙的東西。」
不遠處,一年紀尚小的小繡娘正跟旁邊的人小聲耳語,我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中。
棉布麻衣?
我蹙起眉頭,心里有些奇怪。
這些東西是行軍打仗的時候才會有大量需求,如今大御并無戰事,前線安穩,怎的還會勞煩司衣司都來制棉布麻衣?
「行了,宮里頭的事,你議論個什么,大人吩咐,咱們這些下人照做就是了,你少說幾句吧!」
剛剛搭話的繡娘悄悄抬頭,看了我一眼,立馬又低下了腦袋,手里的活絲毫不敢停下。
也許是皇上另有打算,又或者是想提前做些準備吧,剛入了春,該準備的春衣在立春前也都準備好了,這段時間宮里也沒什么大事,司衣司也正好空閑,想來是想趁這個時候,多囤積一些。
我沒有多想,漣芝拿上布帛繡線后,沒有在司衣司多留。
外面的太陽打在身上暖洋洋的,這個時候的日頭還不猛烈,最是舒服。
「先不急著回宮,陪本宮走走吧!」我淡淡說道。
漣芝輕聲應下,差人把東西送回了寢宮,我身邊便只剩下了漣芝一人。
沿著御花園的小道,一路來到蓮池。
「呀,這魚真肥!」
熟悉的聲音傳入我耳中,不用看我也知曉,是白蘇蘇。
我頓下腳步,循聲望去,在蓮池盡頭的長廊上,看到了白蘇蘇的身影。
「是主子日日來喂食,它們才長的這般好。」白蘇蘇身邊的丫鬟討好著。
白蘇蘇的心情看起來很是不錯,喜笑顏開,逗弄著前來搶食的小魚兒。
「娘娘,起風了,咱們回宮吧。」漣芝忽然上前攙著我的手,說道。
我搖搖頭,拂開漣芝的手,沒有理會漣芝的話,徑直朝蓮池長廊走去。
踏上長廊,白蘇蘇就在長廊的盡頭處,我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還有十幾步的距離時,白蘇蘇身邊的侍女小聲提醒著她我的到來,白蘇蘇神色淡然,并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有什么變化。
「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怎的今日也有這般雅興來蓮池走走?」白蘇蘇敷衍的福身行禮,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看著我的眼睛,眼神一直落在小魚兒上。
「天氣好。」我隨口回應著,眼神緊緊的盯著白蘇蘇的動作。
白蘇蘇就像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一般,自顧自的喂魚。
「這口干舌燥的,想必皇后娘娘也口渴了吧?沉心,去御膳房拿些甜湯糕點來。」白蘇蘇喂完魚,仔細的拿帕子擦拭干凈手上殘留的魚食渣,吩咐道。
沉心很快便下去了,白蘇蘇孤身一人站在長廊上,似乎對我完全沒有設防。
我側過頭,看了一眼漣芝,她在我身后兩三步遠的位置。
而白蘇蘇,就在離我一步遠的距離。
我背對著漣芝,她什么都看不見。
腦海里,安嬪生產那日握著我的手的畫面揮之不去,耳邊又依稀響起了安嬪的慘叫聲,還有嬰兒的啼哭聲,喪鐘聲。
所有的聲音,畫面,都在我的腦海里。
其中,還混合著面前白蘇蘇爽朗的笑聲和明媚的笑容。
她不停的拿魚食逗弄小魚兒,咯吱咯吱的笑,很是開懷。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我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白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