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武剛剛能走動時,我們一起在檀園等鎮北將軍,卻等來了楊武的生母。
「你小子可真夠笨的!」美艷的婦人一進來便朝楊武的背上拍,直嚇得我差點伸手去攔。
「娘,你輕點輕點,爹呢?你咋過來了?」楊武也不躲,生生受著疼,粗眉擰在了一起。
「你們老楊家一窩笨蛋,我不過來你們都出事了,你讓我跟你奶奶以死謝罪去?你老子估計迷路了吧,笨得跟啥一樣。」楊武的娘朝七皇子和我拱了拱手大大方方坐下,利索地喝了水,明明粗俗異常,卻盡是美感。
「你別總罵我笨行不?軟猬甲不是給我妹了嗎?給點面子娘。」楊武討好地給他娘捏著肩。
「夫人,可知楊將軍那邊怎么樣了?」七皇子略有些焦急地打斷了母子倆的對話。
「我尚不清楚,不過,他走的時候應該交代過,小武知道。這個給你們,應該有用,路上順的。」楊武的娘從包袱里掏出了幾塊印璽,俱是東宮那邊的。
「娘,你可以啊,本事還沒丟呀。」楊武一臉輕松拿起印章往鼻尖湊了湊,眼神一凜。
「放屁,就知道偷。」楊夫人背對著楊武,沒察覺他的臉色,依舊自顧自喝茶。
「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父親,父親……」楊武翻身到桌前,指著那些印章發愣。
「沒事,就是笨。沒別的。」楊夫人挪開眼,敷衍地應付著。
楊武突然跪倒在他娘腳下,低下頭,一不發。
我和七皇子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楊夫人突然望向我們殺氣騰騰地開口:「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們全家。」
我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剛想說點什么卻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七皇子扶楊武起來,輕聲問他到底怎么了。
「這上面有我父親的血,出事了,宋兄。我父親可能……」楊武仍然低著頭,緊緊捏著一枚印。
想起前些日子楊武血淋淋的背,我猛然懂得了楊夫人眼里的殺氣。為人妻,為人母,最怕夫君子女有恙,而今,她的夫君與兒子皆在為了皇家的奪位之爭賣命,這叫她如何不怨?
「你放心,父親從來不會食與皇上,我亦從來不會食與你。」楊武突然抓住了七皇子的手腕,字字真情。
也許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這是奪位之爭,本就該險象環生。
鎮北將軍和我大哥都沒了消息,京中的我們,皆不敢妄動。
七月初三,良妃娘娘生辰,我因病未去,傍晚時分突然下起雨。
我腦仁跳得厲害,總覺得不尋常,便央了楊夫人去瞧瞧。
「小武讓我把這個給你,說讓你把日子改成今天。」剛剛點上燈,楊夫人便回來了,急沖沖遞給我一封封好的信。
「皇上呢?七殿下呢?」我打開信封,是我前些日子寫好的太子諭,今日要動手,那么……
「著急沒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楊夫人幫我擦了擦汗,掏出了東宮印。
生死?富貴?
今日不是我們要動手,是宋睿澤要動手!
人算天算,都算不過他么?
我沉下心來仔細寫,蓋好東宮印重新封好,楊夫人讓我好好守在檀園,帶好東西,如果出事,她會來帶我走。
「請楊夫人如實告知,不管情況如何,婉蓉都受得住。」我突然拜倒在她面前,不光是謝她承諾顧及我的安危,更是謝她一家為七皇子拼命。
「命懸一線。」她冷笑著丟下這四個字便匆匆出門,獨留我在檀園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