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我將所有事情都串聯了起來。怪不得皇上下令誅殺三皇子之時那般果斷決絕,怪不得宋睿澤會對我承諾半年之數。
原來他們一早就對皇上設下了這般死謀。
「從前的三皇子,他母妃死得早,他便與那對母子沆瀣一氣,制毒運毒下毒,他們配合得極好。婉蓉,你起來說說三皇子該不該死?東宮該不該死?中宮該不該死?」良妃娘娘扶我起身,直直望著我的眼睛。
「婉蓉不知朝政,只知皇后確實不配母儀天下。」我站起身來低下頭,不卑不亢。
「你福氣重,終有一日能夠母儀天下。」良妃娘娘笑了,不斷試探我的立場。
「臣女當竭盡全力,幫扶七殿下,愿母妃寬心。」我又跪下身,喊了她母妃。
良妃娘娘并未為皇上生下過一兒半女,卻在宮中長年屹立不倒,撫育羅家后人與七皇子。今又參與著奪位之爭,自是不能小覷,更不能怠慢。
所以我便很直接地表明自己的立場,那一聲「母妃」里沒有尋常女兒家的嬌羞模樣,倒是像極了男子之間的君臣模樣。
「快起來,你也是可憐孩子。這些天,難為你聽那許多混賬話了。」她的聲音變軟,示意我坐下。
閑話許久,我從永壽宮出來已是午后。
宋睿澤照舊藏身在我回姜家的馬車里。
「自己弟弟大婚在即,你不好好在東宮琢磨主婚辭,卻偷潛在弟妹的馬車里,不符合你的身份吧?呵,仁孝太子。」我坐穩后便冷笑著譏諷。
「沒關系的,你一直都是這樣愛鬧,我會原諒你,你只能是我的……」他反反復復只是看著我說以后,不斥我換了他的文書,也不問我對他余情幾何。
「宋睿澤,你記得來,與我主婚,畢竟是你親手將我推到別人身邊的。」我打斷他的絮絮叨叨,笑中帶淚。
「也是你讓此事毫無回轉之力,是我低估了你。良謹,再喚我一句小花吧。下一次,可要半年之久啊。」他竟然掏出一塊桂花糖,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哄我吃下。
我拿過他的桂花糖扔在地上狠狠碾碎道:「這種破糖,吃了容易腦子發昏,識人不清。我第一次看清禽獸面,便戒了。」
「良謹。」他嗔怪一聲矮下身,撥開我的腳去奪桂花糖。
大婚那日,宋睿澤到底沒有來,而是很合時宜地病倒,皇上另擇人主婚。
我頭蓋龍鳳錦帕,身著大紅嫁衣,手握如意寶瓶坐上了八抬大轎,一路上吹吹打打的樂聲掩住了眾人非議。
長街鋪紅綢,喜竹聲聲響,落眼之處皆是大片的紅,我思緒如飛卻無關婚嫁,今晚的七皇子府里少不得謀劃與交易。
千匝紅線繞檀園,萬縷金絲纏高墻,經緯交織糾纏不清,這一場盛世謀略像是落幕也像是開場,浮浮沉沉的眾人在婚宴上來回穿梭,不知立場幾何。
七皇子向我伸出雙手,遞給我一個精致的檀木百子福壽盒,盒里裝著一方小而精致的玉印。
我淺笑,任憑淚水滑落,復又深吸一口氣接下那個木盒與七皇子一齊高呼:「夫妻同心,相互扶持。」
禮成。
宋睿澤,從此以后,我們不死不休,卻也,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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