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圓房
重陽臨近,四弟從邊塞回來,家中更加熱鬧。
四弟打小兒最喜愛他的二哥,回來不到半晌便去了東院,說得是家國大事,我聽也聽不明白,索性來前院跟妯娌聊天。
女眷熱鬧哄哄,不知怎么的說到了子嗣之事上。
而今宋儀亭的病好起來,婆母不再為這事擔憂,不少精力放在了我們幾個兒媳的生養上。大嫂有個女兒,好歹還能應付婆母兩句,我和三弟妹沈月如就少不得挨說。
許是我年紀比沈氏小,婆母撇開我直接說沈月如,一點兒也不似平日里憐惜:「老三不似老四在外頭,他天天在院里,怎么你倆就沒點動靜?」
沈月如最怕婆母說這個,面上笑著,背地里攥著我的手直撓我手心。
婆母愁眉苦臉的:「那日我那遠房堂姐來,硬給你房里塞女使,我都不知道怎么給你擋回去。」
沈月如一點兒也不委屈:「不勞母親煩心,兒媳心里有數。」
「有數就生啊。要不然老三天天晃院里,我都看著礙眼。」
大嫂偷偷笑,我也跟著抿嘴。
沈月如一看著急了,不好意思說大嫂,拿我出來當擋箭牌:「母親偏心,要生,按順序也該是二嫂先生。」
我愣了,還有這樣出賣同袍戰友的?
我琢磨著回去后怎么好好罵一頓這個小沒良心的妯娌時,她接著道:「二哥如今身體大有好轉,眼瞅著就可以痊愈了。而且東院里的人都在說,二哥和二嫂越發如膠似漆,比新婚時還膩。」
她不顧我擰她,心虛地松開我的手,一臉討好的樣兒:「母親您肯定不知道,這天越冷啊,二嫂越愛往二哥房里鉆。什么分房睡,都成幌子嘍。」她還撒上嬌了,「母親,你快問問二嫂呀。」
顯然,比之三弟和三弟媳婦的事兒,婆母更關心我們東院的。
她老人家徑直看我:「老三媳婦說的是真?」
「我……」
「我倒是想起來了,中秋那日去送暖胃湯的丫鬟說,你宿在老二的房里。」
我站起來,緊張死了:「母親,我以后不敢了。」
太醫吩咐不能行房事,我還往宋儀亭身邊湊,不是明擺著讓他逾矩嗎。
「什么敢不敢的,你想睡哪兒隨你。老二的倔性子,自小我就管不住他,而今娶個媳婦,叫他自己管,我才懶得管。」
我不敢抬頭,聽不出婆母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母親還是替我管著吧,這小猴子調皮得很,兒子管不住。還得有勞母親費心。」
宋儀亭的聲音驀地從身后響起,屋內所有人循聲看過去,看到宋儀亭坐在門口的輪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