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昏黃的燈光下,陸星塵俊雅出塵的臉上瞬間帶上五個鮮艷的手指印。
哪怕這會兒,他震驚又錯愕,眉梢處染上一抹怒意,也仍舊一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君子模樣。
長身玉立間,獨有一種天質溫潤的清華。
他如竹林中的風,清冽淡然,哪怕做著世界上最腌臜的事,也無絲毫惡毒小人行徑的任何端倪。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要睿哥兒的命!
“主子!”
我恨不得上前將陸星塵偽善的面皮徹底撕下來,站在一側的丫鬟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駭然地看我一眼,轉而沖陸星塵快速開口:“姑爺,您息怒,主子她只是一時糊涂,不是故意的。”
看到丫鬟扶桑時,我腦海中空白一瞬,轉而,滿心駭然。
扶桑?
十六歲的扶桑?!
半年前,我九死一生,卻生下青紫的死嬰時,作為我身邊唯一存留下的大丫鬟扶桑,被活生生地打死在景和堂前。
原因:失職,沒照顧好主子,導致主子難產,生下死嬰。
可是,扶桑在我的身邊盡職盡責,從未有半點疏忽。
我難產,生下死嬰一事,和扶桑無任何干系。
我拖著孱弱的身體,瘋狂地想要制止那些護院的行為,卻無濟于事。
扶桑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唇角溢出鮮紅,可看向我時,眼神仍舊柔和溫順,帶著濃濃的安撫。
她說:“主子,你剛生完,身體不能受風,快回去,奴婢沒......”
扶桑很痛,但她怕我看到她的模樣會懼怕,還艱難地擦拭掉唇角不斷溢出的血跡,可她不知道,她的腰背之上是觸目驚心的紅。
話還沒說完,她就徹底咽了氣。
后來,將近兩百多個日夜里,我驚醒后,總會想起扶桑瞪圓雙眼,死不瞑目的模樣。
我以為我在夢中,但看見她的頭上插著一支銀色小簪時,瞳孔猛然一縮。
那是我送給扶桑的十六歲生辰禮。
知曉扶桑的性情,我特意交代扶桑,在生辰當日,要戴給我看。
扶桑戴了。
我的扶桑十六歲時,我也剛嫁進陸府一年......
“顧明燭,你在鬧什么?”
陸星塵脾氣好,卻極重臉面。
他語氣沉冷:“我剛才說了,已經拒絕母親要為我納妾,也同母親說清楚,我的孩子,必須由正妻所出。”
“這還不夠?”
“夠什么?陸星塵,別以為我不知你心中打的主意!”我心中已有一定揣測,可看陸星塵高高在上的模樣,聽他施舍我的話語,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憤憤,咬牙怒道。
前世,他也是這般說的。
我以為他是真心為我好,非我不可,實際上,他早已經心有成算,抓住話語中的漏洞,為以后能達成所愿做鋪墊罷了!
陸星塵錯愕地看著我。
在他的面前,我向來柔情小意,再重拿也會輕放,如今沖他怒吼,不過是心中惱意太深,一時無法控制。
“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靜一靜。”我在心中深呼一口氣,看著陸星塵,語氣有些涼淡,“我們沒有必要吵。”
吵不出所以然的。
陸星塵仗著我愛他,肆無忌憚。
經過前世,我也不敢再愛陸星塵了,但目前還不能徹底地和陸星塵撕破臉,只能先避其鋒芒。
陸星塵一聽,眼角眉梢劃過一抹無奈,輕聲道:“母親也不過是嘴上說說,沒壞心思,你體諒著些,不要放在心上。”
“嗯。”
我淡淡應了句,再次開口,催促陸星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