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勤勞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的官階雖比楊本記略高,但有些話畢竟涉及私利,讓他這素來以正直示人的御史難以啟齒。
“我聽聞,賀兄昨日將歸義坊那處宅子出手了?”
楊本記放下酒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當初賀勤勞購入那處房產時,他還是見證人之一,如今對方如此迅速地拋售,確實引人好奇。
“唉,不提也罷!”賀勤勞長嘆一聲,記臉苦澀,“入手不足一月,轉手便折損了近一年的俸祿,我估摸著,今年府上下人的月錢都快湊不齊了。”
見楊本記主動將話頭引到此處,他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你這算是及時止損,倘若繼續攥在手里,只怕虧損更大。賀兄此舉,果斷明智。”
楊本記借用了《科學》雜志上的新詞,他覺得用在賀勤勞身上恰如其分。
“正是此理。經此一劫,歸義坊的短板已暴露無遺,與作坊城相比,高下立判。我聽說,朝中已有意將各部衙署遷往作坊城,屆時那里的地價才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說起來,楊兄當初以底價在作坊城拿下數百套房產,這份眼光,實在令人欽佩。”
賀勤勞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艷羨,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愈發明晰。
楊本記何等精明,瞬間便領會了好友的外之意,他故作淡然地擺了擺手:“雖說衙署有遷徙之意,但只要圣駕仍在大明宮,這大唐的中心便始終是長安。”
“作坊城嘛,不過是屋舍堅固些,景致宜人些,各類公用之物便利些罷了。”
賀勤勞搖了搖頭:“楊兄此差矣。倘若燕王殿下在作坊城左近再建一座新宮苑呢?”
“如今興建衙署已耗費巨資,再添一座宮殿,開銷也未必會多出多少。一旦陛下與百官皆在作坊城理事,群臣為了便宜,勢必會擇居于彼,進而吸引更多人遷入。”
“到那時,作坊城的房價翻上一番,亦是情理之中。”
賀勤勞的設想雖然大膽,卻并非無稽之談。
“若真如賀兄所,那便不是翻一番的問題了。”楊本記的眼神亮了起來,“賀兄,不如你我聯名上奏,恭請陛下于作坊城興建行宮,如何?”
此刻的他,已然將御史的清高拋諸腦后,記心都是家族的生意經。
“這……恐怕不妥吧?”
賀勤勞面露遲疑,他終究顧惜名聲,擔心此舉會落下話柄,為后世所詬病。
“賀兄。”楊本記看出了他的顧慮,話鋒一轉,“你剛賣了歸義坊的宅子,手頭想必有筆余錢。我近來也正打算出售作坊城的部分房產。”
“你我是至交好友,賺你的錢,我于心不忍。這樣,我便按原價,轉讓五套作坊城的房子給你,你看可好?”
這手筆不可謂不大。
楊本記算得很清楚,只要賀勤勞的提議能成,自已未來的收益,遠非這五套房子的價值可比。
“楊兄……此話當真?你當真愿以原價轉讓五套房產與我?”
賀勤勞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他家境算不上優渥,這五套房產對他而,無疑是一筆天降橫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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