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老夫可要聽聽,燕王殿下這張嘴,究竟能把那作坊城說出什么花樣來!”
房玄齡這話里帶著幾分考校的意味。
長安城的格局乃是前隋舊制,可他房玄齡輔佐大唐十余載,若說這帝都有什么不妥,他這個尚書左仆射也難辭其咎,畢竟貞觀年間沒少修修補補。
“城池的營建,本身就是一門大學問。它需要我們用長遠的目光,輔以嚴謹的推演,采納行家里手的建,為一座城池的錢糧命脈、街坊布局乃至民生百態讓出通盤考量,豈是靈光一現便能定奪的。”
若論口才,這長安城中,鮮有能與李想爭鋒者。
尤其是他這些論中夾雜著超越時代的見識,即便是李世民當面,恐怕也要被他這番話繞得云里霧里。
“就拿作坊城來說,名義上,此地是百工匠作的聚集地,這固然是它的核心。但實際上,作坊城地域之廣,真正劃給工坊的土地,連三成都沒有,余下的七成,皆有大用。”
“比如城中的住宅區,其一是為了安置各坊的管事與匠人,但這遠非全部。作坊城除了工坊片區,還專門辟出一塊地,用以興建各類書院,并將運動場館、大劇院、藏、萬獸園等設施悉數納入,可以說,這里就是一個文教興盛之地。”
“除了工坊與文教區,我們還以大唐交易中心為軸心,向四周拓展出數條街巷,專營五花八門的新奇貨品與天南地北的土產,再將客棧、酒樓等商鋪匯聚于此,形成一個繁華的商貿區。”
隨著工坊區、住宅區、文教區、商貿區這些新鮮詞匯一個個從李想口中吐出,房玄齡果然被勾起了濃厚的興趣。
一旁的李治,更是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望著李想。
他自幼便與李想最為親近。
近年來雖因年歲漸長,學業加重,奉李世民之命減少了前往燕王府的次數,但這份情誼并未因此淡薄。
恰恰相反,書讀得越多,李治越是能l會到李想那深不可測的才學。
不知不覺中,李想已然成了他心中的楷模,無論為人處世,還是格物致知,他都在下意識地模仿著李想的一舉一動。
“眼下這些片區的分野尚不甚明晰,但隨著作坊城的日益完善,人們將愈發感受到不通區域的獨特功用。當然,房相或許會覺得,這不過是簡單的劃分地界,長安城各坊的職能分得更細,不足為奇。”
李想深知,僅憑幾個新名詞,還不足以讓房玄齡這樣的老臣心服口服。
“若將作坊城的各個片區比作人的五臟六腑,那城中縱橫交錯的水泥路網,便是它的血脈經絡。不知房相是否留意過,我們作坊城的公共馬車數量與站點,冠絕大唐。”
“即便是一些人煙尚不稠密之處,亦有馬車定時往返,確保城中百姓無論身處何地,最多只需步行半個時辰,便能找到四輪公車乘坐,且車費極為低廉。”
交通對于一座城池的意義,李想比任何人都明白。
要讓民眾的活動半徑擴大,便捷的公共交通是不可或缺的基石。
步行半個時辰才能找到站點,在后世看來簡直匪夷所思,可這畢竟是大唐。
若非李想,便再過千年,也未必能出現“公共馬車”這種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