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無聲息降臨,臥室厚重的窗簾密不透風,伸手不見五指的臥室,被子里的人蜷縮成鼓鼓的一小團。
馮蕪眼皮子腫痛,身體似乎輕飄飄的,要懸到半空的不真切。
傅司九冷酷直白的話,反反復復在腦海中循環。
這不是馮蕪第一次發現兩人三觀的不同。
其實她性格怯懦,不喜歡為別人帶來麻煩,也會盡量避免一切會煩擾到別人的事。
她是這樣長大的。
而傅司九很強勢,他像一個天生的王者,運籌帷幄,游刃有余地掌控一切。
有一天,怯懦與強勢碰上了。
兩個長在不同家庭、經受不同教育的性格擰在了一起。
三觀發生了直白的碰撞。
兩人都受了傷。
枕邊的手機亮了下,馮蕪吸吸鼻子,點開。
是傅司九的信息,簡潔的四個字:上樓,吃飯。
馮蕪手腳無力,撐著床起身。
大腦眩暈,眼睛起了無數的噪點,密密麻麻的。
馮蕪深呼吸,等那陣耳鳴過去,摸黑往臥室門口走。
她穿著睡衣,頭發也亂的,蓬松地蓋住巴掌大的臉,明明沒生病,卻跟病人沒什么兩樣。
剛把臥室門拉開,大門同時被人打開。
傅司九順手拍開客廳的燈,長身玉立地站在玄關定了定。
馮蕪手指擰住衣角,總覺得在他面前矮上幾分,犯錯小孩一般,垂著腦袋。
短瞬,男人沉而穩的步子漸漸靠近。
“怎么這么慢?”他聲音磁沉,不似之前冷戾。
馮蕪很輕很小的聲:“頭暈。”
“”傅司九薄唇抿直,彎腰,歪臉去尋她的視線,待看見她紅腫的眼皮時,嗓子驟然變啞,“還不許說了?”
話一落,他寬掌摁住她肩,緊緊壓進懷里。
“養了它這么久,最后一面都不給見,”傅司九低著聲,“說兩句就哭,有你這樣的嗎?”
馮蕪想要解釋:“它不能等了,我怕你知道,會左右為難”
如果她給他打電話、發視頻,她也怕傅司九會認為自己想要他回來。
相較于傅全瑛的身體,叮叮,就只是一只貓。
“那你呢?”傅司九微慍,“你最重要的朋友沒了,你的狀況無關緊要嗎?天平的兩端不是叮叮和家姐,是你和家姐!”
她永遠都是忽視她自己。
為叮叮做出安樂死的主意一定艱難,她自己做了,她看著叮叮失去溫度,又自己去葬了它。
從頭到尾,她的關注點都錯了。
叮叮是只貓沒錯,可叮叮的背后是她,承擔叮叮死去悲傷的也是她。
她憑什么不說,憑什么隱瞞。
“我是你男朋友,”傅司九摁著火,“我沒有權利知道我女朋友在難過嗎?我沒有責任陪著她嗎?”
“”
馮蕪眼眶淺得厲害,顏色淡淡的唇動了動,沒找回聲音,眼淚已經滾到腮邊。
“對不起”她哽的上氣不接下氣。
傅司九眼尾泅紅,扯著袖子幫她擦眼淚,無奈道:“你真是要我的命,拿走好了,我也不想要了。”
“”馮蕪把臉埋他懷里,嗚嗚咽咽。
女孩子身體都在抖,傅司九心臟揪成一團,縱著她哭濕自己衣衫,耐心問:“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