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暗,小區路燈次第亮起。
男人眉眼精致,瞳仁很黑,碎了幾點光,灼灼地盯著她。
馮蕪軟唇微啟,心臟快要跳出喉嚨,在悄寂的車內震耳欲聾。
“傻了?”傅司九身子微往副駕傾,拉近兩人距離。
馮蕪嘴巴上下動了動,大腦斷了線的思緒還不能完全連接:“啊、啊...可是,你明明說了很長一串。”
這怎么翻譯過來,就四五個字。
“......”傅司九額角抽了下,荒唐道,“你關注點還能再跑偏點?”
馮蕪臉蛋肉眼可見的紅,別別扭扭輕語:“你喜歡我?”
傅司九氣笑了:“你還可以再直接點。”
他都忘了,這姑娘在翻譯別人行為時,總是不加掩飾,赤|裸裸剝出人家的底層意思,一點遮羞布都不給留。
馮蕪唇角上揚,又立刻壓平,她拿著勁:“我沒有逼你喜歡哦。”
“......”傅司九是真笑了,他手掌揉捏住她后頸,跟平時抓叮叮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捏,“誰教你這么矯情的?”
馮蕪腦袋后仰,借著他手掌托舉,乖巧斯文地倚著,透著不自覺的依賴,眼神也軟軟的瞧著他。
光線暗,她皮膚奶凍似的,一頭微卷深栗的軟發從男人指縫中跑出幾綹。
傅司九心尖酥軟,嗓音又低了些:“你別氣我,我特好哄,開心了,什么都能幫你做。”
馮蕪默默眨了下眼。
他也矯情。
明明不開心的時候也什么都會幫她做。
“你的問題我明白了,”傅司九雙眸凝住她,“你想拿回阿姨留給你的東西,又怕你爸不愿意還給你,這其中或許還有別人加入...”
說到這個“別人”,他牙齒似乎磨了磨。
“股份的問題你不了解,”頓了須臾,傅司九照舊說,“阿姨把這些交托給律師,必然設想過最壞的可能,你要防備別掉進有心人的圈套。”
“......”馮蕪杏眸浮上茫然,“什么圈套。”
傅司九眼眸一黑,深的像汪洋大海,幾近咬牙切齒:“比如說,你嫁給他,他幫你拿回這些。”
“......”
傅司九抿抿唇,沉聲:“你別跟我說,你動過這個念頭。”
馮蕪眼尾下彎,一汪漂亮的臥蠶若隱若現。
她是動過嫁人的念頭。
可不是嫁許星池。
“這事你別管了,”傅司九胸口發悶,“阿姨給你留了多少,你爸會還給你多少。”
他語氣生硬,但其中的自信與狂妄絲毫沒有減輕,仿佛他就有這種本事,天塌下來他也能給填平。
馮蕪憋了整晚的心情云消霧散,連細節都不想追問,甚至都忽略了這是她的家事,就這么交托到了傅司九這個外人手中。
她不追問他會怎么做,不追問他用什么方法。
但她知道,最后的結果,一定是在權衡利弊后,對她最有益的。
她就是知道。
盲目或許不理智,但有人為她赴湯蹈火,她自將奉于赤誠。
傅司九盯著她瞧了會,從皮夾里掏出張卡給她。
“不限額,原始密碼,自己改。”
“......”馮蕪怔忡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她今天大腦發熱,在信息里跟他借過錢,“不是不是...我不缺錢。”
她當時鬼使神差,脫口而出,平生第一次厚臉皮跟人家借錢。
還一張嘴借那么多,最后再加一句,她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