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江南認真地答道:“這個情況,我會請市里派專人進行查核。如果在當初改制的過程中,確實存在這種虛錢實契的行為,侵吞國有資產,那肯定是要追究當事人責任的。”
“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搞清楚軋鋼廠停產的原因,想辦法先恢復生產。這是關系到數千人工作生活的大事,比什么都更重要。”
有職工代表說道:“衛市長這個話講得對,廠里停產好幾年,大伙兒都下崗,連最基本的生活費都發不出來,社保也沒給我們交……不瞞衛市長說,我們現在生活真的很困難,不少家庭,連吃飯都成問題,小孩子讀書的學費都得到處找人借錢……”
“再這樣下去,搞不好要餓死人的呀……”
衛江南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
蔣英羽急忙說道:“張師傅,不要危聳聽……區里上個月才協調給你們發了生活費,我承認,下崗職工的生活確實有一定的困難,但不至于到餓死人的地步。”
“餓死人”這種事,焉能發生?焉敢發生?
看得出來,蔣英羽對軋鋼廠這邊的維穩工作還是比較盡心盡責的。雖然她在區里沒什么實權,但還是竭盡所能,為軋鋼廠的下崗職工們協調發了生活費。而且對在場的職工代表們也比較熟悉,張口就能叫出職工代表的姓氏。
張師傅也是個不信邪的,當即脖子一梗,說道:“蔣區長,我承認你是個好領導,確實為我們軋鋼廠的職工解決了一些實際問題……但是,我們下崗職工加家屬大幾千人,并不見得每個家庭每個人的具l情況你都了解。”
“比如說沈阿婆的情況,再沒人管她的話,搞不好就要出事。”
衛江南馬上問道:“張師傅,沈阿婆是個什么情況?”
“唉,衛市長,沈阿婆造孽呢……”
張師傅嘆著氣,介紹了沈阿婆的基本情況。
這位沈阿婆,也算是軋鋼廠的職工家屬,今年已經八十來歲,她老伴以前是軋鋼廠的職工,早些年就去世了。此前廠里是按月給她發撫恤金的,錢雖然不多,只有幾百塊。但對于沈阿婆這樣的老人來說,這就是救命錢,是賴以生存的唯一經濟來源。
但是軋鋼廠改制之后,私人老板對此一概不認賬,早就停掉了沈阿婆的撫恤金。
這么讓當然是違法的。
問題是,沒人管。
聽上去非常的不合理,卻偏偏就發生了,而且不是個例。
衛江南問道:“沈阿婆家里,還有些什么人?”
“她只有一個啞巴女兒,小時侯發燒燒壞的,腦子也不大好使。前些年還能管一管沈阿婆,這幾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咋回家了。聽說是家里特別困難,去嶺南那邊打工了,在一個什么廠里當清潔工,估計自已也很困難……”
“這幾年,全都是靠鄰居接濟,你給送點飯他給送點菜,就這樣維持著……得虧沈阿婆自已身子骨還算爭氣,沒得什么大病,要不然,說走就走了的……”
“不瞞衛市長說,沈阿婆這樣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但在我們這一帶,生活極端困難的家庭,可不在少數。最少都得有好幾十戶。”
“衛市長,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也理解政府的難處……可這人總得吃飯呀。”
衛江南臉沉似水,當即一揮手,說道:“走,帶我去沈阿婆家里看看。還有那些極端困難戶,都帶我去看看。”
開座談會的目的,就是要了解軋鋼廠的真實情況。再沒有比現場走訪更加真實的情況了。
衛江南以前在大義當縣長縣委書記的時侯,就是這樣的工作習慣,喜歡直接下基層,直接去居民農民家里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