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過之后,曲婉用手揩去眼角的淚水,問他:“殿下又怎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爾朱容一愣,他對眼前的女子了解不深,要問他這天下之人所求為何,他能答也只有最俗套的東西。
功名利祿、富貴榮耀;少數之人求的一個太平盛世、國泰民安;至于女子嘛?爾朱容想了想,莫過于得一如意郎君,白頭到老。
可是呼之于口的答案卻在他看到曲婉那雙幽深的黑眸之時堵在了嘴里,他頓了頓:“你所求為何,同我有什么關系?”
“曲婉所求確實是和殿下沒什么關系,但是我若能讓回到懷柔故土呢?”曲婉說完眉頭一挑,問道:“這下總和你有關系了吧?”
這下輪到爾朱容笑了,只不過他的笑容是帶著嘲諷,他道:“你以為兩國盟約是玩笑嗎?誰給你的膽子開這種玩笑?”
他整個人變得凜冽而肅穆,和之前在宇文耀面前委曲求全的爾朱容有著天差地別。
雖然他身為質子,處處受人限制,但是以他的身份要治罪于一個大臣之女還是綽綽有余的,尤其還是一個先冒犯他在前的大臣之女。
曲婉卻不懼他眼里的怒火,繼續說著自己未說完的話:“怎么?難道大梁的錦衣玉食讓你忘記了家鄉的父母兄弟了嗎?還是你想要繼續過著這種人為刀俎爾為魚肉的日子?”
曲婉每說一句,爾朱容的臉色就陰沉一分,他有種被凌遲的痛感。
可偏偏對方又一再挑釁,曲婉接著又說:“閣下生來有翼,又何須匍匐?”
“你當真是不怕死!”明明只是一個女子之身,為何說出的話如此震耳發聵?爾朱容不明白她說這話到底是所求為何。
曲婉面對眼前的爾朱容,忽而一笑,她這一笑,人比景還要美,但是眼里卻透著一股悲憫之氣。
她道:“死有什么可害怕的?人生在世總有比死更要讓人難受的事情,難道你就沒有愿意豁出生命去追求的東西嗎?”
爾朱容當然有,只是他身為懷柔的王子,眼下沒有一件事要比他在京城做質子以此來維系兩國外交的事情重要。
因此他在聽到曲婉有法子可以讓他出去的時候,他想都沒有想的就拒絕了。
即使他再想念故鄉的親人朋友,也不得不認清眼下的局勢,有的時候沒有消息對他而便是最好的消息。
見爾朱容沉默了,曲婉又換了一種方式問道“殿下難道不好奇剛才趙世子同我說了什么嗎?”
自從爾朱容入這大梁的宮殿之后,每日除了跟著世子學習之外,最喜歡做的便是登上高臺,可是俯瞰之下只見高樓不見故鄉。
其余的一切他都漠不關心,也包括曲婉說的這件事。
他冷漠道:“你同我說這些有什么用?那位皇長孫喜歡聽,你應該說與他聽。”
曲婉卻只是搖了搖頭,說:“我同他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