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手有腳,做飯怎么了?你的臉面這么重要,又這么脆弱嗎?那是不是哪一天,婆娘賺的碎銀多,你也沒面子。你生不出兒子,也沒臉面。列祖列宗都死一百年,化成肥料了,還能控制你呢?不在乎活著的人,反倒去在乎已死了的人。”方幼萍預判到了他要說的話,便將他的后路都堵死了。
“你夫人今日學知識,明天學技術,有了一技之長。將來找一份事業謀生,補貼家用,改善你們的生活條件。讓孩子吃得起水果,你喝的啤酒,她用的起顏值,老人買得起藥物,不好嗎?”
“不好!男人花女人錢,死了得了!”男人只覺這好看的小姐站著說話不腰疼,她還沒嫁人,又有家丁伺候,家里既不用父親做飯、也不用丈夫洗衣服,哪里懂得男人的面子大過天。
“那你當初娶你妻子,是為著什么呢?不是因為喜歡嗎?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生病的。若有一日她病倒了,爬不起來,做不了飯。你就餓著,不顧病人需要營養,不管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還是拖也把她拖起來,哪怕她病入膏肓,只要沒死,就得起來做飯。”方幼萍倒是有幾分好奇。
“哪有什么愛不愛?我都覺著臊的慌。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才能談這些沒用的東西。我討婆娘,就是圖她屁股大好生養,為了傳宗接代。若她不是附近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賢婦,娘家有點碎銀,我找她干什么?”男人叉著腰,蹲到院子里的一處凸起的土垛,卷著手里的旱煙,大不慚道:
“也別說男人現實,這年月誰活的不現實?女人比男人更懂得趨利避害。不然,她為什么不嫁一父母重病,一堆嗷嗷待哺的弟弟,家徒四壁還欠著外債的人家呢?”
老人家覺著兒子的話,終究是有些不留情面了,尤其有些話,就算是那個意思,也不能那么說。
“那知識本就是奢侈品,是吃飽了不餓的人學的。姑娘若真想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不如直接教她們技術。”努力將話拉回來,繼續道:
“現在沒有工作可以讓她做,再者說,潘金蓮每天做的餅子,錢也得給武大郎。女人哪有產業?都是父親、丈夫、兒子的產業,哪怕她沒成家立業,那也是哥哥、舅舅的產業,不管她多努力。”
方幼萍聽她這歪理學說,只覺得差點心梗。
尤其男人見她啞口無后,立即不放過這個開口三分利的機會:“貴人,您是天之驕女,從您的指縫里,隨便流出來一點,都夠我們歷世歷代都用不完了。以后我婆娘去你那兒讀書識字,耽誤她的功夫,你能不能像地主老財一樣,一天給幾文碎銀?我知道你現在給雞蛋,但那點雞蛋夠干什么的啊。”
方幼萍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優雅盡失。同時在心底腹誹,想當年爹娘給自己請的教書先生,那可是一擲千金,重金聘請買他的學問。當代大儒,也值這個價錢。
如今求爺爺告奶奶的,救這幫人脫離苦海,還得給她們銀錢。
“行啊。”就在男人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卻松了口。
“但是我給錢,我就是爺。你也知道我有錢,還不吝嗇多給,但總不能,我給錢,還得聽你的吧?我給了錢,以后你家女人除了讀書識字,學習知識,不許她干一點家里家外的活兒,你可答應?若你表面答應,背地里給我耍心機,我找人剝了你的皮。別以為你們兩口子關起門來,如何互動,我不知道。我既是貴人,就有的是耳目和辦法,知道你們被窩里那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