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去嘛!但是一定要記得跟他說,我一個人寂寞難耐,沒男人活不了。正準備抹脖子上吊,他不來我就魂不守舍。唯獨他來了,我才可以繼續活下去。”方幼萍氣得從床上翻下來,“啪”地一聲,將房門從里面落了鎖。
赤著腳在冰涼的地板上走來走去,惡心的感覺依舊未消退分毫。
“是不是我自取其辱的樣子,全世界都見過了。所以你們為我好的方式,就是讓我繼續卑賤下去。我要去讀書,這深宅反復糾纏。我回來,又像從前一樣,拿我當阿貓阿狗。”
方幼萍終于在夜里徹底崩潰了,她回到床上,跪在那里,匍匐下去,將整張小臉都埋進被子里,任由淚水肆意。
在外求學時,有時思念他肝腸寸斷,她都忍得住。
偏此刻與他近在咫尺,只能任由自制力裂成一地碎片。
“你跟他說,他若不來,我今夜就從這土樓上跳下去。他來了,我就可以不計前嫌,跟他蜜里調油。他來的早,我的情緒就被他牽動著喜悅。來的遲些,我又難受得心如刀絞。”
只是后面這些話被嗚咽聲掩蓋,如同夢囈,無人能聽清。
小丫鬟沒聽見,但也知小姐發了脾氣。
聽見臥房從里面反鎖了,只能將腳步放輕,靜默無聲地下了樓。
到了樓下一望無際地大廳,吊燈晃得人眼睛疼,從洋人那兒進口的、真皮長沙發擺在那兒,復古而蕭索。
“小姐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呀,那我們到底要不要照做呢?”小丫鬟犯了難,跟同伴壓低了聲音嘀咕道。
不敢大聲了,恐將小姐吵醒了。
同樣被指派過來服侍的人,都是柴姣精挑細選機靈熨帖的,作為府上老人,還是努力去揣摩了方小姐的心思。
沒有優柔寡斷,而是直接勸住了:“罷了,你沒聽出來方小姐的弦外之音嗎?女人都是這樣的,嘴上說要,其實就是不要。要,就是要。”
小丫鬟從前是服侍四姨太的,眼見四姨太從萬千寵愛于一身,到失寵落寞。整天面對一個半癡半瘋的女人,即便是塊木頭,也被操練出來了。
“女人心海底針,在深宅若不懂得揣測主子心意,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方小姐無緣無故都有可能半夜離家出走,若是因咱們行差踏錯,成了她離開的誘因。大帥不得把咱們皮剝了?”
哪怕方小姐后續能被哄回來,她們甚至也等不到被大帥剝皮,就有想討好大帥的,提前將她們殺了,然后投其所好。
“且想讓主子憐憫咱們,也是不可能的。在帥府,我就沒見過真正的活菩薩。都是利益熏心,各掃門前雪。”小丫鬟低聲嘆了口氣,習慣了也沒資格難受,只能適應和接受。
“也許心軟的神,也爬不到大帥身邊人的位置。”
另一個小丫鬟也跟著垂頭喪氣,去小心將門從里面落了鎖,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
若是小姐不能因為憐憫底下人的處境,而不去任性妄為、不告而別。她們除了自保,還有什么辦法呢?
尤其方幼萍常掛在嘴上的,便是‘我憑什么憐憫你,你為我做過什么’,來回懟下人卑微懇請‘求主子憐憫小的’。
因而大帥也沒辦法利用她心軟的弱點,拿她心腹做要挾。因她壓根沒有弱點,什么都不在乎,又吃軟不吃硬,喜歡跟人硬剛。也許即便她有把柄,大帥也不舍得要挾她。
只是讓小丫鬟沒想到的是,才落了鎖,就聽外面有人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