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渾然不放在心上,甚至故意想要激怒誰一般。若是有人給他誕下一些懲處,反倒讓他稱心如意了。
“而且得罪了父親,有什么關系?得罪了小媽,才叫可怕。父親宰相肚里能撐船,但小媽若是生氣了,父親可得為小媽沖冠一怒為紅顏。”
蔣頤圖也察覺出了弟弟的異常,才沒了一個美妾,此刻卻由不得他心緒復雜。帥府容不下他的情緒,沒人在乎他是不舍,還是松了一口氣。
他卻不得不在此刻,再度立即站出來,力挽狂瀾,替弟弟解釋:“二弟也是笑談。若真有什么手足相殘的奪嫡,誰也不敢將這種事拿到臺面上來說了。”
蔣浚業不需要他解釋,也壓根不領情。打從安插在父親身邊的心腹來報,說小媽談舉止間、勸父親立大哥為儲君,蔣浚業的心態就徹底崩了。
眼下,也是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感:“父親,我愿意卸下兵權,交還給您,亦或給大哥。左右兄長現在身體痊愈了,又經歷過內戰,有經驗有頭腦。不是初出茅廬、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伙子,只會紙上談兵。所以父親也可以放心。”
“你在說什么胡話?誰得罪了你,還是受了什么刺激。”方幼萍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在叔父一錘定音前,盡可能緩和父子之間的關系。
而且他那句話說得不對,并不是楊霄陽得罪了自己、罪無可恕;而他得罪了父親,便可以無災無恙。而是,妾通婢子,如何能跟帥府戰功赫赫的公子比?
楊霄陽在楊家是親生骨肉,不是那些姨太太能比的。在帥府,她就是一個普通姨太太罷了。
“而且你現在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因為你士氣高漲,錦旗所到之處,萬民臣服。你要現在解甲歸田,必然動搖軍心。”
“哦,我知道了,原來我是身上還有可用之處,需要我去練兵。那就等父親和小媽,什么時候用不到我了,跟我說一聲。我會立即退位讓賢,免得在這礙別人的眼。”蔣浚業點了煙,對桌上的珍饈沒有絲毫興趣,只慢條斯理抽著煙。
自嘲道:“不然怎么辦呢?我又沒有五姨太那樣的娘親,精明強干,人在帥府時,能護著自己崽崽。哪怕不在帥府時,都不忘替兒子謀劃。又非嫡出、長子,更不得父親寵愛,沒人教導我。也沒有私塾先生,像太子太傅那樣,做我的心腹和左膀右臂,給我指引。”
他一直單打獨斗,他累了。
“別說胡話了。父親慣著你,你別不識慣。不然也不會讓你掛帥,畢竟可用的將才那么多。如今讓你掌兵權,你就好好替父親分憂。父親不跟你計較,不是朝中無人可用,而是對你寵溺縱容,你別不懂事。”蔣頤圖安撫完弟弟后,又表了態:
“我對你沒有半分不滿,不管當著家人的面兒,還是私底下。若有誰傳小話,亦或給你這樣的誤解,我現在當著父親的面,正式給你解釋一下。我也沒想過跟你爭,你能長大、立起來了,替父親分憂,我比誰都高興。”
“是啊。頤圖哥哥的眼睛雖恢復了視力,但到底不想從前,還需要治療。健康是一輩子的大事,就算他眼紅你在父親跟前得寵,對你也構不成什么威脅。”方幼萍見餐桌上的氣氛劍拔弩張,試著玩笑了一句緩和關系:
“還是說,二公子這次德勝凱旋,叔父沒及時給你想要的獎賞?”
蔣理承遲遲開口,不是給小姑娘一個臺階,而是是這個突然叛逆的老二一個臺階:“說吧,想要什么獎賞?”
“爹,我想成親。”蔣浚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