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軍車開到城外寺廟,蔣浚業輕松跳下了車,將墨鏡隨手扔到車墊子上。
嘴里還在嘟囔著:“這個開著不舒服,不如坦克和戰斗機開著舒坦。下次我直接用半截露天摩托載你,那個涼爽又痛快。”
方幼萍沒覺著涼爽有什么好,尤其入冬以來,天氣較之之前,更冷了。
她理解不了男孩子的腦回路,和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不過看他這樣健壯的體格,想必在冬日里、赤膊下河游泳,也是常有且覺得非常享受的事。
“我想起來了,你是叔父的這些孩子里,在軍校讀書時間最長的。難怪能學得一身本領,看來你現在橫空出世,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不然呢?大哥一直是父親的左膀右臂,被父親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幼弟有五姨太為他遮風擋雨,怕他受不了軍校非人的栽培,將他早早接了回來。”蔣浚業輕描淡寫兩句話,便掩蓋了從前在軍校的刻苦。
“其他弟弟還沒長大,自然是我拔得頭籌。這也是時勢造英雄,這北疆,就該我掌權。”
方幼萍當然知道,就像梨園行里,沒有一夜成名。哪怕是哪個小角兒剛嶄露頭角,背后是臺下十年功。
“也許你今日在北疆大權獨攬,有運氣的成分,但也是因為你自己努力且有天賦。因為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不然若是換了那等天生的蠢才,亦或吃不了苦的。即便讓他帶兵出征,他也會因為平庸,或者懦弱,而守不住北疆,辜負了叔父的信任,也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中。”
蔣浚業偏頭睇了她一眼,不知何時,小媽開始懂得欣賞他了。這是好事,可還是忍不住糾正道:
“也許吧。不過我還是更相信命運,因為這世上能吃苦的、和努力的都有很多,也不乏有天賦的,只是他們比我,少了兩分氣運。”
逃荒的,比誰都能吃苦。
長工,比誰都努力。
寒門教授,比誰都有天賦。
那又怎么樣呢?這世道。就不是一個機會主義,能翻身的世道。
“可是我有時候也會怕,怕我這一生的所有運氣,都給了權勢,便在感情里一塌糊涂。可我又不怕,權力是男人的春藥。只要站的過高,想要什么都能有。若是要美人不要江山,那江山也守不住。”
這回方幼萍就不敢茍同了,因叔父站的很高,可碰見自己這種犟種,也是不會由著他強取豪奪的。
如果沒有足夠的愛,是困不住她的。
以前叔父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站在那兒,她都愿意親近芳澤。不要名分,不計較得失。
可是現在,她更愛自己,也只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