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聽他這無稽之談，實在不敢茍同，若是不以出身論英雄，北疆大帥蔣理承、會讓蔣浚業調兵遣將，給他機會、信任他、栽培他嗎？

跟著蔣理承出生入死的高級將領那么多，沒必要非扶持一個初出茅廬、名不見經傳、乳臭未干的小子。

方梨生來學習的，就是柔順的功課，對男人要恭敬，對夫家要相夫教子，因而哪怕在心底腹誹，嘴上也沒有否定他。

想迎合，又怕違心的話，說起來太假，便只挑自己認同的說，不惜自我貶低：“您是蓋世無雙的大英雄，我們哪兒比得上。我不過一介婦人，無名之輩。我沒有瞧不起您是庶子的意思，這只是我自己對自己的規訓。我從小就被教育嫡庶別，女人要三從四德。因而我在娘家時，不會跟姐姐爭。嫁人后，不會與夫君頂嘴。”

蔣浚業看她眉眼處，跟小媽十分相像。性子，卻大相徑庭。尤其這個低眉順眼的樣子，說她是小媽的妹妹，只怕都褻瀆了小媽。

“行了，你也別妄自菲薄了。你從前不來帥府走動，這回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就是過來待價而沽，想給自己賣個好價錢？”方幼萍說他嘴損，他仿佛偏要嘴損給他們看看，否則好像對不起小媽給自己的這個評價似的。

“你這樣把自己貶低的一文不值，誰敢要你？我的兄弟都快成年了，通曉人事，且未經過生活淬煉，還心存幻想，各個眼高于頂。就算你留下來，去做個老媽子似的童養媳，也得幼弟蔣泓浩看得上啊。”

更多的，蔣浚業還沒說呢。那便是憑借小媽跟五媽媽的交情，小媽都未必支持庶妹、去禍害小少爺這個童男子。

“至于我，你不用擔心，只要你跟我沒有交集，我倒是也不會小肚雞腸的去害你。但小媽是我的底線，你若是以前在方宅記恨嫡姐，嫁過來后，想伺機報復，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但是，方梨倒是也不用指望蔣浚業幫她，他不為難她，就等于幫她了。

“二公子這話說的，往后若大家真同一個屋檐下住著，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能一點交集也沒有？”方梨似乎聽懂了二公子的心思，那便是對他不要有非分之想。

只是方梨有幾分奇怪，也沒有聽說他外面有什么相好或者姘頭。風流程度不如蔣頤圖初出茅廬時，跟他老爹比，更是堪稱冰清玉潔。

難不成是在為誰守貞？

只是這話，方梨是萬萬不敢說的。

只能投其所好地、做出承諾：“二公子多慮了，知道姐姐有個這么護著她的人，我也很為她高興。但我怎么會傷害她呢？第一，我沒有膽量，我自由膽小如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連老鼠都不敢踩死的。第二，我沒有動機，嫡姐從來沒有害過我，還接受西方思想認為眾生平等，沒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過，我連嫉妒的緣由都沒有。第三，害嫡姐對我來說沒有好處，只有壞處。就算我笨一點，也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直干賠本的買賣。”

方世章見二人相談甚歡，正是他樂得看見的局面，心底暗道妾氏是個狐媚子，生出來的女兒也是小狐妖。

庶女這般爭氣，一點都沒讓他失望。早知道，早就該派庶女過來固寵。也不會因為本末倒置，而多生那么多事端了。

笑瞇瞇地慢悠悠開了口：“看兩個小輩相處的這樣融洽，我這做長輩的也開心，尤其二公子跟我這庶女，是同歲，這真是既定姻緣。人老了，就愛多管閑事，送我說句僭越的話，大帥啊，這二公子的婚事，您可有考慮過，要娶哪家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