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戰是在黎明開始的,方幼萍不敢肆意走動,身體繃直,長久站立,腿也有些麻。
她不知這場浩劫好歷時多久,更不知何時才能退去。
只昨夜街道被打掃干凈,是鄰匪的人清理的尸體。依然不是為著給他入侵的民族,留最后的體面。而是擔心尸體放任不管,長久下去,就形成尸臭,刺鼻難當。還會產生瘟疫,危害自身,否則他們也不會這般勤快。
方幼萍身上的干糧吃完,更不敢隨意到街上亂晃,自有兩日滴水未進了。再這樣下去,只怕求生的本能,會讓她鋌而走險。
想不到今夜的槍聲緊鑼密鼓,來的迅猛又堅決。
但聽耳邊“咔嚓”一聲,方幼萍回頭去瞧,就望見門框折了半邊,本就殘破的房屋,更是顯得風雨飄搖了。
方幼萍認清了那人的衣裳,是蔣家軍的裝扮,立即眼睛里都重新亮了起來。
“姑娘退遠些,我要在這里架一并機槍,小心誤傷到您。”狙擊手溫溫柔柔地交代完,想到外面也不安全,便沒強求。
“二公子原本想計劃先打鄰城,可不知為何,調轉馬頭,轉身先來打這個城池。軍人的命令就是服從,我們只能執行。”
于他而,打哪里都一樣。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絕癥病人,身上的瘡疤太多,挖哪兒都一樣。
“讓你們受驚了,這次我們過來,就一切都好了。”
從前在二公子身邊時,也聽見民生多艱的傳聞,百姓對于殘暴的暴徒,有抵抗有順服,當局的蔣家都能理解。比起指責百姓不如軍人如鋼鐵般的意志,更多的是想盡快解了他們的困境。
“我小時候在商賈之家長大,又跟著我叔父習武,騎馬射箭樣樣精通,我可以留下來幫你。我會換子彈。”方幼萍立即毛遂自薦道。
想讓他安心一些,讓他明白自己不是累贅,而是能幫助他的人。
狙擊手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眉宇間沒有將門養出來的凌冽之氣,倒是有豪門出來的矜貴。私心想著,既是大戶人家的嬌嬌女,那什么武器兵器都見過、擺弄過,便也不足為奇。見過世面,不像那等井底之蛙一般的小家子氣的寒門姑娘。
便讓她留在了身邊,因她也沒有更好的地方去。
“只是看姑娘穿著打扮,只怕這座城池最大的廟,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狙擊手已經架好了機槍,試想了一下,城中大戶,最有錢的人家,也不過多幾畝土地。而這位小姐的派頭,哪怕她身上未著一件首飾,那氣場至少也得是個百老匯東家的千金。
“因為我跟你來這里的初衷是一樣的。”方幼萍簡之。
狙擊手徹底明白了,“將耳朵捂上!”
隨后子彈便如過江之鯽,穿過硝煙彌漫中,在槍林彈雨間,精準找到對方高級將領所在的指揮中心。
順著窗口,找好角度,幾梭子下去,正中鄰匪軍官眉心。在敵人還未有一絲反應的時候,便有幾個帶頭的軍官當場身亡,立即倒地。
但對方在土樓上指揮,反應依舊十分迅速,尤其近身護衛,立即組成人墻,擋在了長官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