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學太客氣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總有你幫助我的時候,如果你愿意的話。當然,若是不愿意,也不勉強。我對同學的幫助,都是無私奉獻,不要求回報的。有目的性的幫忙,沒意思,不如不幫。”劉議澤聽她這大方不做作、銀鈴般的笑聲,倒是覺著傳聞有幾分真。
只有家境優渥養出來的嫡女,才能如此落落大方,沒有畏手畏腳,也沒有思前想后、顧慮重重。
“我前個去戲園子排練,好像見過你,從方宅出來,還以為你家在北平。除非是我看錯了。不過聽先生說,你是北地人。那么,北地是你籍貫嗎?”
“我祖父、祖母在北地不假,我也確實在北地。只是我家在北平也有產業。”方幼萍雙手插兜,并不打算隱藏,卻也沒有炫耀的意思。
她從前虛榮心強,現在習慣了家境優渥,自不會像貧民那樣,吃個牛排也恨不能人盡皆知。
“這箱子沒多重,您給我自己拎也成。我家里有點余糧,但我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嬌小姐。”
‘只怕方家是有個糧倉吧?亦或掌管天下糧袋子。’男同學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沒宣之于口,若是她需要,大可以擺小姐譜,找幾個仆婦,一同進校園。
“馬上到了,我不喜歡半途而廢。就算把箱子交還給你拎,也要我給你指路的。既然注定一路同行,我不習慣空著手、當甩手掌柜,讓姑娘負重前行。”
抵達女生宿舍樓下,劉議澤輕車熟路地同阿姨說了兩句話,便得到了通行證。
方幼萍回頭看了眼滿地青苔,和林間的微風,不知這是不是她要的自由空氣,但眼下是舒服的。
直到劉同學開口,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你放心,我只是樂于助人,卻沒什么目的性。不會想要高攀你的家世背景,我有自己的理想。”
“就算你的理想是高攀我,為五斗米折腰,我也不會不屑輕嗤。會投胎不是本事,白手起家的我也佩服。不管是通過何樣努力。正道的,邪祟的,亦正亦邪的。”方幼萍對于這種濫好人好像天生過敏,好像不用受占有欲折磨。
“你這種精神,注定是我不理解的。我學不會,也不需要。”
她總覺得情人之間才這樣,可舊家族也不會一夫一妻制。
“我知道,方家大概率必然妻妾成群。你以為人與人之間,只有雇傭關系和利益來往。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解釋。希望有機會,我能帶你見一見我的其他同窗,大家也可以因理想匯聚在一起。真的有人,為人付出不求回報。”說話間,已到了宿舍門前。
劉議澤將箱子放下,沒有一并進去,而是主動邀約道:“后日下學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去看我們新編排的話劇,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們求之不得。若你不喜歡,自然也不勉強。”
“再看吧,如果我有時間的話。你若是愿意幫我補習,我落下的功課。我會更感激一點。”既然他喜歡樂于助人,方幼萍就不客氣了。雖然以她的財力,可以直接拿錢解決問題,像從前一樣請個私人家庭教師,也學滬上那些時髦女郎。
只不過從前就是這樣過來的,現在厭倦了。錢足夠多的時候,就使喚一些白工嘗嘗鮮。
“我雖沒見過你說得那樣人,保不齊是以前遇過,沒當回事。不就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古人有,今人也有。只是沒想到,被我遇上了。”
寢室的門被人從里面拉開,見是熟悉的同學,立即有女生拿他打趣:“議澤,你又在給漂亮女郎獻殷勤了?上次那個呢。你真是喜新厭舊啊,這么快就換獵物了。”
方幼萍抱著手臂,看這些幼稚辭,只剩輕嗤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