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從不曾有過晦暗時候。
慕容夫人沒有重新坐下。
她靜靜地看著他。
燈光落在頭頂,打下了一圈溫柔細碎的光影。
“你既然調查過我,就也肯定知道我究竟出生在怎樣的一個家庭,知道幼年的我想要在那種家庭生活下來,肯定難于登天。”
重新提起往事時,厲寒錫的語氣和神色都異常平和。
他并不覺得舊事重提,對他來講就是撕開傷疤。
他也并不指望用撕開傷疤的方式來獲得眼前人或者誰人的憐憫和同情。
他只是很平常的在講述。
講述那段他從未對別人講過的往事。
“在我父母意外離世之后,想要吞沒我家族產業的人數不勝數,其中甚至也有跟我有血緣關系的人,而想要吞沒我家族產業的人所面臨的最大的阻礙,自然而然就是我。”
“所以在那半年的時間里,我遭遇了不下十次追殺。其中最過分的一次,是有人收買照顧我的保姆,將重病高燒中的我故意丟進了荒山。”
這也是,為什么在厲寒錫查出來顧晚可能是被慕容家的人里應外合從而拐賣走的事情,這樣暴跳如雷的原因之一。
他曾被親近的人這樣狠狠地背刺過,他能切身實地的感受到那種痛苦。
慕容夫人眼眸微微顫了一下,她并沒有懷疑厲寒錫這段話的真實性,她只是難免地有些唏噓感慨。
原來這樣剛愎自用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也有過這樣悲慘無辜的童年。
“淪落荒山的時候,我恍惚中想著就這么死了也好,當時我了無生念,但又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可當時我確實沒有力氣掙扎和反抗,甚至都不知道該去找誰求救。”
慕容夫人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
為什么要說這些?
是希望喚起她的同情嗎?
“因為就在我覺得我瀕臨絕境的時候,有人救了我。”厲寒錫抬眼,平靜地解釋說,“救我的當然并不是新聞熱搜上所說的那個人,而是顧晚。”
“……”
慕容夫人聽到這里,終于明白厲寒錫為什么說這些話了,沉默了幾秒鐘之后,才深呼吸著重新在厲寒錫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又是一段她并不知道的有關于顧晚的往事。
她想聽。
“雖然當時的我重病高燒,又幾天滴水未進,但是我還遠遠地沒有糊涂到那種識人不清的地步。我記得她的聲音,記得她的臉,更記得她的那雙黑如曜石但卻清澈到好像一眼能看透的眼睛。”
厲寒錫眼神突然沒了焦距感,他在認真地回味那段過去。
“她為什么會流落到那里,我并不知曉,但她對我確實是算不得好。當時她的年紀很小,并不清楚我生病了,需要吃藥,需要向大人求助。她把我藏在了深山的一處小木屋,每天偷偷摸摸地給我送來吃食,晚上還會溜出度假村來跟我一起睡。”
慕容夫人聽到這里皺了皺眉。
偷偷摸摸?
“她為什么不向外界求救?”
“最初我也好奇這個問題,直到后來她突然問我是不是要不要跟她走,去跟她一起生活。”
慕容夫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