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碗給老太太裝饅頭遞過去,老太太沒好氣的問道:“你養的好閨女,虧了我疼她那些年,她回來一次,都不說去看看我?”
王蕾面對刁鉆的婆婆,只好解釋:“媽,你那屋不燒火,小雪怕冷,就沒讓她上你那屋去。”
“怕冷?”蘇老太太冷嘲:“她可是金窩住久了,嫌家里是寒窯了,她要有那本事,倒是出錢在城里買套房子,接你們去享福!”
王蕾答應過蘇凝雪不告訴老太太要進城的打算,干脆閉著嘴不說話,就那么看著老太太。
蘇老太太更加不屑:“左右還不是嬌氣!我告訴你們,人一旦忘了本,就變啦,你們要是不把這丫頭抓緊,到老了看她養不養活你們!搞不好,你們到時候過的還不如我!”
蘇老太太雖說沒混到大吃大喝的地步,但有兩個兒子在跟前,也沒有餓著她。
而且相比較同村跟她年紀相當的老太太,還得下地干活,她等著吃現成的,已經夠享福了。
王蕾覺得老太太純是閑的,沒事兒跟這兒找事。
心里這么想,她嘴上不能說,打了兩句哈哈,把老人糊弄走,看著她弱不經風的身子骨,真是覺得可憐又可氣。
……
蘇凝雪瑟瑟發抖的回到大院,圍著暖爐一烤火,就再也不想出門了。
上輩子她總是聽說,八十年代的北方有多冷,流傳的梗也很好笑,可是現在親身體驗,才知道在那些笑料中,有多少當代人的心酸。
文人雅士慣以高歌贊美辛勤勞作的人民,卻不知在那些人心里,能吃一頓可口飽飯,能睡一床溫暖的被子,都是很知足的事情了。
吃苦并不值得歌頌,真正值得歌頌的,是為了擺脫貧困,邁向更好生活的奮斗精神。
蘇凝雪這一晚在書桌前,擬定了兩份計劃書,一份簡單的是給父母開小賣鋪,一份繁瑣的,是復開秦廚的計劃。
弄完這些,墻上的石英鐘已經走到十一點多。
蘇凝雪打了個哈欠,身體跟精神明明已經很累了,但躺在那里,卻一點也睡不著。
重新給屋里換過窗簾后,外頭的光就被擋得嚴嚴實實,蘇凝雪起身來到窗口,將它打開,讓月光透過來。
回到被窩,她望著天邊的皓月,思念就像是一條蛇,攀附在她身上,緊鎖她的五臟六腑。
距離江墨沉離開,又是大半個月了,其實細細數算,他們從結婚到現在,相處的時間根本就不多。
是以,午夜夢回,或失眠的時候,她常常會有一種錯覺。
她好像從來沒嫁過人,也沒有談戀愛,她跟江墨沉的那些記憶,更像是一場短暫又美好的夢境,虛浮,飄渺,每當她想要抓住點兒影子,卻連他的面孔都模糊了。
大腦對機體的保護,讓她總是想不起他的模樣。
似乎只有真正見到他的人,那一刻,
切實的觸摸,她才切實的感受,自己有一個愛人。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是你想見就能見,輾轉反側,她突然冒出來想要去找他的沖動,就這樣打消在一個人的被窩里。
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慢慢,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