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后頭歪著看向朱元璋，臉上揚起虛弱的笑意，“重八，生死有命，我的壽數要到了，我知道你的性子，我要是吃了太醫開的方子的藥好不了，你肯定要遷怒他們，我不想連累這些人。”

馬皇后輕輕按住朱元璋的手，一字一句道：“重八，你且當我是在為子孫積福了，行嗎？”

跪在外間的太醫聽著這些話，霎時間紅了眼睛。

娘娘……

馬皇后的賢德之名可不是虛的，他們這些太醫也是深受其惠。

朱元璋心頭發酸，控制著眼淚不讓它落下來，啞著聲音道。

“妹子，你咋可能走在咱前面了，你就是病了，乖乖吃藥就好了，咱哪有你說的那么蠻橫……”

“昨日咱還讓皇覺寺主持領一眾僧人給你祈福了呢，佛祖會庇佑你的，你吃了藥很快就能好……”

馬皇后耐心聽著卻沒有回應，只是臉上的笑怎么看怎么苦澀。

朱元璋緊緊握住馬皇后發涼的手，轉頭對著太醫厲喝一聲。

“妹子的身子究竟如何了？給咱如實說來！”

“皇上，臣、臣想問娘娘近日可是服用過寒涼之物……”

沒等他說完，馬皇后忽地便重重咳嗽起來，同時還對著那說話的太醫使了個眼色。

太醫意會，沒接著說下去。

馬皇后松了口氣，輕聲對著朱元璋說道。

“重八，別深究了，你難道想怪罪那些兒孫嗎？”

朱元璋瞳孔一縮，身子不由怔在原地。

妹子的身子竟是因著昨日大孫送過來那些冰惡化的，誰不說一句造化弄人。

可事實上，馬皇后的身子早就已經千瘡百孔，那些冰只是一個引子罷了。

畢竟馬皇后是積勞成瘁，長久下來累病的。

“重八，這話不能說，我便是死了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你多為大孫他們想想啊！”

朱元璋手顫了一下，明白過來馬皇后這番話的用意。

若是叫那些大臣知道馬皇后是因為那些皇子皇孫獻的冰才病重至此，那么那些兒孫們身上都將一直帶著這個污點。

史筆如刀啊！

朱元璋自然也不愿見到這一幕發生。

他長嘆一口氣，再度握住了馬皇后的手，“妹子，咱們不想這事了，你只管好好養病，成不？”

話落，朱元璋又看向仍然跪著的太醫，“藥呢？藥怎么還不來了？！”

“回皇上，應是快好了。”

朱元璋來之前，馬皇后另一心腹宮女晴嫣就帶著方子去小廚房煎藥了。

約莫盞茶時間過去，晴嫣手上端著一碗黑漆漆熱騰騰的藥進了殿內。

“娘娘，藥好了。”

朱元璋當即把藥接了過來，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妹子，來，喝藥。”

但馬皇后緊閉著嘴不愿意張口，甚至還側過身子不再看朱元璋。

數十年夫妻，馬皇后可以說是天底下最了解朱元璋的人。

現下他滿口答應不殺那些太醫，可只要自己有什么不慎，這些太醫的命恐怕是留不住的。

見馬皇后不肯吃藥，朱元璋急得不行，說破了嘴皮子馬皇后也不肯松口。

幸好朱標這時候帶著一眾皇子皇孫趕了過來。

“母后，您如何了？”

“皇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