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卿站在那里思考了一會兒,說:“侯總管嘴上這樣說,心里恐怕是不服氣的。是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當政者,最怕朝令夕改,執法不嚴。但看他們如此有情,我真不忍殺。”
“這樣吧,這件事算在我頭上。我代他們受家族之罰,侯管家,從今日起,給家人們放一個星期的假,正好是你的家法公示之期。在此期間,李宅內外一切雜物,洗衣做飯,采買供應,灑掃庭院等等,全都由我一個人來做。”
“啊?!”
眾人俱是大驚。
這可是夫人啊!怎么能做這些粗鄙的活兒?
要知道這么大一個宅子,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活計,其中有很多還是很臟很累的活兒。
一想到夫人拿著刷子去刷馬桶,去通下水道,就讓人難以接受。
侯七貴也是驚愣在那里,完全沒想到林曼卿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夫人……”
“你不用說了,我意己決!”林曼卿阻止道,“另外,我會從我的私產里拿出一部分錢來,由侯爺支配,專為家規的獎懲而設立一只家族內部的基金。一家之規,不能只有罰,沒有獎。罰則嚴,賞則豐,希望我的這些錢,能幫助侯爺讓李家更上一層樓。”
侯七貴心里暗自挑起大拇指,微笑道:“那我就替李宅上下,謝過夫人了。”
林曼卿一抬手,那柄插在地上沒入石中的匕首隔空拔了出來,就懸在李阿西面前。
“你們收拾東西走吧,記住,踏出李宅之后,就再也不是李家的人了!”
說罷,便再也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
李阿西和伍玉奇呆在那里很久,目注林曼卿遠去。
伍玉奇淚眼朦朧,心中有欣慰、有感動、也有后怕,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李阿西一只手接住眼前的匕首,另一只手一把抓起伍玉奇的手:“走!”
也不和李宅眾人打招呼,依舊是那張冰雕一般的毫無表情的臉。
……
夜風很涼,伍玉奇卻只覺得心頭溫暖。
她把頭輕輕歪在李阿西肩上,兩人并排坐在京郊的一處山頭大石上,遠處是城市璀璨的燈火。
“原來城市的燈光也這么好看!”伍玉奇輕輕地說。
“嗯。”李阿西像個悶葫蘆,只嗯了一聲,兩道眉緊鎖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那里也有一間屬于我們的房子多好!”
“嗯。”
“我不用大宅子,只要很小一套房,有個房間,能放下一張床,床頭有一盞漂亮的小燈;有個小小的廚房,我可以每天給你做飯……”
“嗯。”
伍玉奇說了很多,但李阿西永遠都是用一個嗯來回應。
“阿西,”伍玉奇抬頭看著他,“我是認真的,我存了一些錢,我們去買房吧。”
“我們逃不掉的。”李阿西終于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什么?”伍玉奇驚訝道,“夫人不是己經放過我們了嗎?難道侯管家還要……”
“我說的不是李家。”
“那是誰?”
“武家。”李阿西深鎖著眉頭,“你毒死了武晉山,你覺得武家會放過你嗎?